史馆乃编撰前朝史书的衙门,素来便是清水衙门,一般是老学究和酸儒呆的地方,这新科状元被派去了这地方,岂不是从此就没了出头之日。
王熙凤这般要强的人,自从知道了这事后连睡都睡不踏实。
这事之后没几日便到了王熙凤成婚的日子,屋外宾客喧闹不止,屋内的丫鬟婆子喜滋滋的笑个不停。王熙凤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梳头的丫鬟们给自己上妆打扮。
平儿嫁衣站在后面,瞧着自家姑娘那脸色,便知道她心情不好。虽嘴角在笑,可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狠意。
“你们且先下去。”
王熙凤站在屋内正中说道。
平儿接口道:“时辰还早,诸位先去偏屋吃些点心喝点茶。”
那些婆子当下便鱼贯而出,最后屋内只留下王熙凤一人。
平儿悄悄从侧门出去,走小路直接去了前厅,乘着众人不备找了个机会便叫住了贾琏。
贾琏自是认识平儿的,当即便悄悄跟着平儿走到偏僻的地方,板着便骂道:“这大喜的日子,你家姑娘想做什么。”
平儿一张十分难看,低着头道:“我家姑娘想问二爷一句话,这不特意让我请了二爷过去。”
贾琏冷笑一声,低声道:“要是为了你家姑娘好,就该直接说找不到我。”
平儿自知贾琏这话是好意,当下便说了实话:“琏二爷,我家姑娘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倘或你要是不去,这婚事怕是要……”
平儿说着,便抬起头看了一眼贾琏。
那表情那神情,贾琏突然就犹豫了。拿起挂在腰带上的玉佩摸了摸,贾琏最终便抬了下头道:“带路吧。”
于是乎,贾琏便跟着平儿沿着小路绕过树丛,来到了王熙凤闺房后墙外。而平儿则从侧门而入,拍了拍后墙,又打开了窗户,便见着贾琏正好站在窗户外。
王熙凤看了一眼平儿,平儿则直接站在了门口守着。
“王姑娘。”
贾琏头脑一热过来,可直到站在这墙后,便开始后悔起来。
一个是待嫁闺秀,一个是成年男子。倘或让别人看见了,这是百口莫辩。
贾琏心有忐忑,偏偏王熙凤站在墙那边就是一句话不说,要不是透过窗户见着身着大红嫁衣的王熙凤,贾琏必然都要以为有人故意耍弄自己。
就在贾琏剁了跺脚打算离去之时,王熙凤开了口:“琏哥,你可后悔!”
“凤哥儿这话我不懂。”
贾琏说完,又顺着这话继续道:“我以前只想着我是荣国府嫡孙,这辈子总是不愁吃喝,如今才晓得这天下,不是我想如何混吃等死便能如愿的,大丈夫当于世,自当建功立业。我没有那般大的抱负,可也希望能保妻儿平安。”
王熙凤久久不出声,最后笑道:“我懂了,是我莽撞了。”
贾琏听到这话,当即便冲着窗户拱了拱手,便就此回去了。
王熙凤虽不是王子腾女儿,可到底是王子腾看重的侄女儿,只见着十八担上好的酸枝木嫁妆担子从王家鱼贯而出,王熙凤坐在前头的花轿内,神色无波。
且说参加完王熙凤婚宴后,贾琏便护着张瑛回府。就在马车上,张瑛一手摇着一面绣花团扇一面看着贾琏问道:“那王家姑娘找你何事!”
原本正掀开车窗透气的贾琏猛地一惊,转而回头看着似笑非笑的张瑛,陡然便笑了起来,上前便帮着张瑛捏起了肩膀,一边捏一边道:“表妹是如何得知的。”
“那要是我不知道,难道表哥就要瞒着不说了么!”
张瑛脸颊微微带肉,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威吓之意,倒是添了三分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贾琏上前捏了捏张瑛的耳垂,接过她手里的扇子帮她扇风起来。眼睛看着张瑛说道:“也不是大事,她就是想问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