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没有关严的车窗里漏了进来,顺着薄染的领子里钻进去。
她觉出了一丝寒意。
刻骨的寒意。
“我不想和你一起死。”
薄染冷不丁、没头没脑就冒出了一句话来。
裴锦年的眸光微动。
司机师傅扶着方向盘,回过头来,逗笑道:“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我在这开了十几年车了,保证你俩都不会死。”
薄染突然醒悟过来,裴锦年为什么答应带她来。也许只是她的一时任性,但他是抱着陪她一起死的决心来的。
她突然就焦躁起来:“我想回去了,师傅,麻烦你调头,我要回去。”
她觉得不安,非常慑人的不安。
裴锦年转头望向她。
探寻的,复杂的。
“我要回去。”
她越坚定的执著起自己的决定。
她到底在干什么,何必还要贪恋,与他走这样无所谓的一趟旅程。上天让他们在
西藏相遇,并不一定是让他们再续前缘,也许是为了做个了断。
不如就这样算了吧,算了吧。她不想冒险,也冒不起险。
“小染……”
裴锦年试图叫她,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随着“刺啦”
一声巨响,只听见身旁的老司机大叫一声“不好——”
,紧急的踩下刹车!
薄染一转头,迎面就是两道雪亮的光柱,从山体的另一面转弯过来的,刺眼的光柱后面,是一辆满载货物的轻型小货车,也没有打转向灯,冷不丁的,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盘山公路的视线本来就不好,何况是这样无星无月的夜晚。
估计对方也是赶着运货回城,没料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上山。根本没留意,也没有按喇叭示警。
一切都生得太快太快。
只是瞬息之间。
司机在看见视线里的那辆小货车之后,只是疯狂的转动方向盘,试图绕过去。可是货物卡车的体积太大,山道又太窄,根本不容他在瞬息之间作出如此大的动作。
眼看着那辆小货车没有丝毫减的迹象,裴锦年突然侧过身,握住了方向盘,同时大吼:“让开——”
是对着那位老司机的。
司机师傅早已蒙掉,傻愣愣的不会动了,相比之下,裴锦年显得太过冷静,冷静得不像话。
很难想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从容的作出这样的反应。
仿佛他已经看过了太多生死。——或者已经不在意。
裴锦年占住驾驶座,将车头转向靠近山体的另一侧,然后放开刹车,重新踩住油门。卡车右边的车轮摩擦着驶上了山坡,车体瞬时倾斜过来,薄染在座位上晃荡了一下,险些磕到玻璃上去。
该死的破卡车,连安全带都没有。
裴锦年目不斜视,牢牢的稳住方向盘,叮嘱她:“坐稳了!”
那辆小货车就在此时会了过来。
车身擦着薄染坐的这边,她几乎听到左侧车身擦过时艰涩而刺耳的噪音。
犹如破旧的铁瓷盆在水泥地上拖动时的滋滋声,尖锐,嘈杂,刺激着人的神经。
她吓得抱住耳朵,尖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