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咻”
的一声刺破空气,不偏不倚的射在了沈冰清的肩头。
沈冰清猝不及防,原本还未站稳的身体被子弹的惯性向后带去,宛如一只折翼的蝴蝶向下坠落而去。
她的背后,是空无一物的三十楼阳台。
飞溅出来的血液打在沈冰清的左脸之上,一股灼人的温度袭来,她闭上眼睛,耳边是下坠的风声和高楼下车水马龙的喧闹,层层叠叠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将她包裹住
“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这张脸!若不是圣旨,本王才不会娶你这样丑陋的女子过门!”
记忆里是个模糊的男人影子,好像一直在用各种难听的话羞辱她。
“你莫要难过,能在这王府里待上一年,你这辈子也值了。你既然是宰相之女,总不能毫无颜面,这瓶药我就给姐姐放在这里了。”
好像又有个女人在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沈冰清心底里忽然一阵难过,她下意识的喊了句:“不要!”
沈冰清倏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高楼耸立,而是雕花的床架;身下也不是空无一物的高空,而是略带坚硬的木床。
奇怪,她明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高空坠下来了,按理说就算有命活下来,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换了地方,难道她这么快就被救了?
可沈冰清却感受不到身体上的任何疼痛,这根本不是坠楼的感觉!
她坐起身来,谨慎而镇定的打量着她所在的环境。这是个古代式的屋子,除了桌子凳子,还有一些快要枯萎的花草,就没了其他,看起来空荡荡的,寂寥的吓人。
“有人吗?”
沈冰清翻身下床,这才发现她自己身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床下的鞋子也是红色的绣花布鞋。这里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二十一世纪该有的样子。
床边的凳子上摆着一个小瓷瓶,瓷瓶的封口已经被打开,里面的液体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药香。
“毒药。”
沈冰清嗅了嗅,这里为什么会有毒药?她为什么穿着嫁衣?
曾经的记忆顺着她的思绪蔓延了过来,这具身体过往的痛苦和绝望也一同袭来。沈冰清感到一阵头痛,脑袋里似乎忽然多了什么东西,忽然间,她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沈冰清穿越了,穿越前的原身本是宰相家的大小姐,却因相貌丑陋从小便不得宠爱。后因一道圣旨嫁给了当朝摄政王纪流铭,婚后一年饱受侮辱,便选择在今日,喝下了小妾给她的毒药,穿着来王府时的那身嫁衣,了断此生。
这记忆对沈冰清来说并不陌生,她未穿越前,就经常鬼使神差的在梦中梦到类似的场景,这大概就是她的前世吧。
机缘巧合之下她穿越而来为前生续命,为的便是弥补之前留下的遗憾,消弭过往的怨恨。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秘密特工,沈冰清对信息的梳理和分析能力极强,对环境的判断和接受能力也很好。
沈冰清消化了一下之前的记忆,半晌后叹了口气,既然她来了,那这副身体也没必要再屈辱下去了。那些欠了她的人,终归是要还些东西回来的。
她来到这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这个让她绝望的王府!
沈冰清利索的将身上的嫁衣换下,换衣服时无意瞥到了铜镜里的自己。前世的沈冰清虽然也叫做沈冰清,可容貌却长得半点不相似。这具身体的左脸上,从眉骨至鼻底,长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这胎记的形状和颜色在沈冰清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更显扎眼,宛如带了一块摘不去的面具。不过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得出这张脸的五官清秀,尤其是这双桃花眼,生的水灵动人。
若不是那块胎记,这张脸应该会很漂亮。
沈冰清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胎记,心头涌上一股前世遗留下的自卑和绝望,好像她的一辈子,都要被这块胎记镇压着,不见天日。
“不过是个胎记罢了。”
沈冰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好似透过镜子看到了前世的那个自己,“你这一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不是长了胎记,而是进了王府。”
沈冰清从屋子里翻了翻,找出了纸墨笔砚,坐在桌前提笔写了什么东西,而后叠好了揣进怀里,大步出了屋子。
“王爷在里面吗?”
沈冰清径直来到了纪流铭特地为他那个小妾而建的院子,是特地请了南方的工匠打造,起名蘅芜院,谐音“恨无缘”
。
据说纪流铭在外征战时受伤,正是如今的小妾,也就是祝桃之救了他。纪流铭便将祝桃之带回了京城,但碍于祝桃之身份,加之皇帝联姻的圣旨,祝桃之根本无法坐上王妃之位,只得做了妾室。
沈冰清和纪流铭大婚当日,纪流铭根本就没出现,只是让管家代为成亲。沈冰清独守闺房,带着盖头坐了一整晚,纪流铭却在这院子里和祝桃之郎情妾意。这件事让沈冰清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也奠定了沈冰清在王府悲惨生活的开始。
“王爷在,只是现在不得外人打扰。”
蘅芜院守在门口的小厮答道。
“外人?本王妃何时成了外人?”
沈冰清冷笑一声,直接抬手推开了挡在门前的小厮,提脚便要进去。
那小厮上前一步拦住沈冰清,言语之间丝毫没有恭敬,语气听起来倒像是打发人的,“这里是蘅芜院,除了王爷和夫人,其余都是外人。”
沈冰清挑眉,这王府内上至管家,下至厨房烧火丫头,都知道她不得宠,所以对她极为怠慢,偶尔还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之前的沈冰清会隐忍,现在可不会了。
“我既然遵从圣旨嫁入王府,便是王府的王妃,偌大的王府我哪里去不得?这蘅芜院我若是想拆,也不是拆不得的。”
沈冰清抓着那小厮的手腕,手指用巧劲往里一扭,小厮吃痛收回了手臂,惊讶的看着她。
沈冰清冷冷的收回目光,大步走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