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你刚才可看见一个人影过去?”
她盯着柱子到楼梯的方向,不确定地问。
“姑娘眼花了吧?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您这雅兴啊?”
月河推了她一下:“你过去看看吧,我怕有贼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府中虽有侍卫,但月河谨慎,只怕他们会有疏漏之处。腾王帮她解决了星涟这个眼中钉,又将娶她为正妃,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可不能节外生枝。
蓝玉按她的吩咐到处看了一下,没有异常,回她身边禀报:“奴婢都看过了,没人,想来是风把瓦片吹松了吧。”
“大概吧,你过来伺候笔墨。”
月河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栏杆外,星涟蹲在倾斜的檐上,拍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刚刚兵行险着,先用小石子声东击西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再快速翻过栏杆,还好没被发现。只要不出声不露头,猫着腰轻轻走过去,就能从灯光照不到的檐角跳到墙上。
这个姿势,要不惊动人地移动很困难,星涟向目的地挪几分,就停下来缓一缓。眼看胜利在望,她的头发突然被人从上方提住,使劲一拉,扯得她头皮剧痛,不得不随之站起来。
“你看,我就说有人!”
耳边是月河得意的声音,原来她刚才不过是佯装不察,让她放松戒心。
“星涟姑娘?”
蓝玉率先看清“小贼”
是星涟,吃惊道,“这半夜三更的,我们姑娘出来赏月,您来聆风台做什么?”
不是蓝玉大惊小怪,星涟大俗人一个,赏风赏月赏花香这些风雅事怎么也和她沾不上边,这是秦国公府所有人的共识。
“放开,你扯疼我了!”
星涟从月河手里拽回头发,双臂交叉,仰头斜乜着她们,“蓝玉你一个丫鬟还管起主子来了?这聆风台不是修给楚月河一个人的吧?你们能来,我不能来?”
月河聪明,眼睛往下一觑就看见那堵矮墙,瞬间明了,哂笑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地方,当然谁都可以来,可有好好的路你不走,鬼鬼祟祟爬什么房檐?”
“你……我、我夜里睡不着,起来练习轻身功夫,不行吗?”
星涟头一昂,梗着脖子撒谎。
“少胡说八道了,我看,你就是想逃走吧?从这里跳下去,那堵墙直通外院,外面有谁在等着接你呢?我猜猜,哦,一定是咱们那个心疼妹妹,一意孤行不顾一家人死活的大哥了……”
她猜得一点不错,星涟一时语噻,接着下意识就说漏了嘴:“你怎么知道?”
“他之前想带你远走高飞,被爹爹的人发现,罚了二十军棍,不准与你见面。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信他会这么轻易放弃了。”
崔阑没告诉星涟这一段,想来月河也没必要编故事出来骗她,星涟知道哥哥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内心百感交集。他从来没有对她失信,在她那个梦里,虽然他来得太晚,但最后也真的来接她了,只是她没福气活到回家。
她下定决心不再害怕面对事实,既然知道有某种糟糕的可能性,为什么不尝试着努力去改变那个悲剧结局呢?
“我要做什么事与你无关,你别多事。”
既然被月河撞见,星涟就懒得再偷偷摸摸了,转身就要往下走。
“站住!”
月河拉住她手腕,厉色道,“你不能走,你走了会害死楚家一大家子人,你不能只顾着自己!”
“我不走,我只想见一见哥哥,跟他告别。”
星涟不耐烦地要抽回手,“你放开!”
这时候月河哪敢冒险,要是真让星涟跑了,楚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代替,说不定就拿她出去顶包了。
“不放,你休想逃,走,跟我去见爹爹和祖父……”
两人一拉一扯,争执不休,吵得火气上来,都忘了她们正在高楼上,而星涟还站在栏杆外屋檐上,毫无保护。拉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推搡,星涟被推得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月河慌忙伸手去拉却与她错手而过。
短短的一瞬,星涟在斜伸出的瓦檐上滚了几圈,消失在月河视线中,耳中只听得她一声短促的尖叫,接着就是接连两声重物坠落的闷响。
月河和蓝玉双双目瞪口呆,浑身血液冰凉,木在原地,已经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