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景然坐在议政殿的髹金雕龙木椅上,手中奏折慢慢翻着页。
底下群臣黑压压站了一片,鸦雀无声,个个低着头,有年纪大的老臣已经站不稳,开始东摇西晃了。
皇上早朝没上,也不让人走,他们天没亮就出府门了,站了几个时辰,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喝过。
众人就是再傻也看出来皇上生气了,故意在折腾他们。
故而也没人愿意当这个刺头出来找骂,只能头晕眼花地忍着饿。
焦景然不着急,自己吃饱喝足,还有软软的小妻子撒着娇陪他睡到自然醒,这会儿神清气爽的,就是奏折看到晚上也无妨。
“咚”
地一声巨响,是礼部尚书宋晨晕倒在地的声音。
周围的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扶吧,就怕自己一同倒那儿起不来了。
谁还不是个老胳膊老腿了。
不扶吧,一群人站着围观又好像很没人性。
跟遗体告别一样。
焦景然闻声,换了一本奏折,懒洋洋地半抬起眉,不甚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于方凑上来,“回皇上话,是礼部的宋尚书晕倒了。”
“哦,那还不派人将宋尚书抬回府去。”
说着,眼神又回到了奏折上。
话音一落,底下的人同时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和宋尚书一样,装个晕回去再说,至少能吃顿饭,大不了休息一会儿再来请罪就是。
还没等犹豫出个结果,就听见了焦景然的后半句话,“御医也跟着去,看看宋卿要在家休养几日。”
刚摇摇欲坠准备试着倒下的那些人,立竿见影地拔直了身子。
开玩笑!被现装病那就是欺君,没被现就得真的病一场,十天半个月在家待着,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等回来了,哪还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侍卫将昏倒的宋晨抬出去后,焦景然才装模作样地问道,“众卿站这么久,怎么无人说话,莫非这天下已无事可奏了?”
皇上问话怎能不答,单丞相作为百官之,只能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回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禀皇上,我梓玥国新主登基,为天下谋福祉,广施恩泽,现如今自然是朗朗乾坤,一片祥和盛世。”
“哦?照单卿所言,以后这天下若有事出现,便是朕这个一国之君刻薄寡恩,弃天下万民于不顾了?”
焦景然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黑沉的双眸中隐藏着怒火。
老东西!还敢说话!欺负人欺负到他的皇后头上了,当他这个皇帝是假的!
群臣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单丞相一开口就拍马腿上了!他们还是不要张嘴了。
单丞相“扑通”
一声匍匐跪地,“臣不敢!臣万万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朕诬陷你了?”
焦景然用听似轻巧的语气,给人扣着要压断脖子的帽子。
摆明了就是故意找茬。
单丞相已经一下下开始磕头了,眼看头散了也顾不上。
百官见此,算是明白过来了,皇上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料理丞相的,他们不过是受了牵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纳闷,单丞相究竟犯了什么事,让龙颜震怒至此,不惜拉着满朝文武陪他一起受罪。
“单凌肃,不敬殿上,念其初犯,且体弱年迈,罚闭门思过,无召不可出。”
焦景然这句处置说完,阖上奏折,起身离开,“散了吧。”
趴在地上的单丞相,此刻额头已红了一片,想不通登基至今都对自己礼遇有加的新帝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是边关那儿的情况被现了?还是刺杀皇后的蛛丝马迹暴露了?
单丞相此刻脑袋嗡嗡的,只能先谢恩后,扶着头出了大殿。
此事,只能等回府后再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