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要给心脏送电,所以辛雪稚他们必须跟着往医院去。
几人搭乘况戍的车赶到医院,院方立刻安排了修复手术,一小时后开始。
薛觐守在病床边,握着顾盼的手,满含深情。顾盼的身体机能恢复之后,人就清醒过来,睁眼后,却默不作声地从薛觐掌中抽走自己的手。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薛觐起身离开。
辛雪稚追了出去:“你要走吗?”
薛觐神色落寞:“我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他不需要我陪着,以后我都不用陪着他了。”
辛雪稚的心一跳:“什么意思?你准备放弃了?以后都不来了?你不再争取试试?”
“你刚才也看到他是如何拒绝我的触碰的。”
薛觐沙哑的嗓音像泡进了最浓厚的无奈之中,挣扎得如此乏力,“真正的顾盼已经死了,里面躺着的那个,只是被机械心脏驱使的空壳。”
辛雪稚看着薛觐无法挽留的背影,恍惚着回头时,况戍就伫立在他身后。
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只是对况戍招手,示意他坐在走廊外的陪护椅上。他从病房里拿出自己的计算机,把况戍的左臂抱起来,连接上接口,无声地敲打着键盘。
“医械四肢和器官不同,停止运作后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饶是沉默,况戍也知道他的担忧,放软了语调,“就算是突发故障,也不会危急生命。”
辛雪稚还是不说话,仍然埋头敲打键盘。
“也不会——”
况戍忽然合上计算机屏幕,沉沉看着辛雪稚总算抬起的眼睛,“也不会像医械心脏那样,把一个人完全改变。”
辛雪稚浑身一震。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了。”
况戍把辛雪稚揽入怀里,“你怕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你怕自己不再爱你所爱的一切,对不对?”
和谁同屋
况戍把他抱在怀里,强硬的语气已经变得柔软,小心地询问他:“你只是害怕变成另一个人,对不对?”
辛雪稚将下巴抵在况戍的肩头,没有说话,只是极委屈可怜地嘟哝了一声:“恩。”
却有种“无声胜有声”
的意味,这声蔫唧唧的“恩”
比大诉委屈、放声大哭更加让人揪心。他的悲伤令人心碎,月光静悄悄地淌进走廊,宛如一只温柔的大手,爱怜地安抚他的背脊。
况戍用力抱着他,彻底地妥协了:“不怕,不害怕,我们不做移植了。”
“恩。”
这一次,尾音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
况戍抱了他一会儿,扶起他的肩膀,要带他离开。辛雪稚收好计算机抱在怀里,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迈步。
回家用完晚饭后,辛雪稚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不知过了多久,况戍在外面叩响门板三声。房门没锁,况戍却要等到主人的许可才会进屋,只要他不反常,就是个绝对讲理的绅士。
辛雪稚背对房门坐在书桌前面,计算机屏幕发出蓝盈盈的光,况戍走过来问:“在外面看到你房里没熄灯,这么晚了还不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