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
别墅的花厅里,米歇尔太太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放下时陶瓷和桌面撞击,出清脆的一声:“佳士得那颗8克拉的粉钻,前天被钟拍下来了。”
“他是给谁买的,又是那个叫做安的中国女孩?”
有人好奇起来。
“可不是么,说是为了庆祝她下个月的生日。上次那副油画,应该也是给她买的。”
“真是大方。”
一片虚浮的艳羡声里,红女人续道:“不过安大学毕业之后,是不是就不再出来社交了?感觉好久没见到她了。”
“是啊,真的好久了。”
一年,或是两年。
旁人记不清具体的年头,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姚安自己也记不清了。
此时此刻,她坐在比弗利顶楼的落地窗前,脚下是阑珊的灯火。洛杉矶在下雨。街景被笼罩在水花里,雾蒙蒙看不真切。
那颗硕大的粉钻就挂在她的脖子上,沉甸甸几乎要压碎骨骼——大约是太久没有出过门的缘故,姚安整个人白得透明。骨骼都变得纤细,好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梳妆台上的手机难得震动,是管家来电:“太太,要不要续订下个月的铃兰?”
姚安听了一句,随手挂断。
订或者不订,有什么差别?
那些花迟早会出现在窗台上。就像每天夜里,房门都会被人从外推开一样。
而当“吱呀”
的门轴转动声响起时,姚安没有抬起头,脸上是木然的。
“管家说,你没有吃晚饭。”
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钟浅锡一边随手解开领带,一边低下头,在她雪白的颈子上印下一个吻,热气烧穿皮肤:“不开心的话,就出去走一走。”
大门上并没有落锁,姚安想要出去的话,随时都可以。
但姚安知道,不管她走去哪里,都会有钟浅锡的眼线盯着她。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吃过的每一顿饭、甚至看过的每一件商品,都会被原封不动地报备上去。
——那些她曾经在橱窗前停留了十几秒、下午就出现在衣柜里的名牌包,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么长时间过来,姚安不是没有试过逃离。
可自从祁航出事之后,姚安已经被自责击垮,认清了事实。
是的,祁航出事了。
那是某一天逛街时,姚安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在洗手间里借路人的手机给对方了一条消息。
一个小时后,等待她的不是祁航的回复。
而是祁航出了车祸的闻:粉碎性骨折,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才好。恰逢路口监控失效,肇事者至今都没有找到。
你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但姚安知道它不是。这次可以生在她的朋友身上,下一次就是她的家人。
它是悬在头顶的剑,随时会落下来。这场狩猎游戏在猎人玩腻之前,不可能结束,永远看不到天日。
卧室里,脚步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