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天策与名忧尘觉得皇帝只是很想抱抱他,从他那里汲取到相互慰藉的温暖和力量;也或许是栾青宁离开的事发生得突然,皇帝无意识在他耳边低喃天有不测风云,反常感叹人生无常世事,难以预料。
所以名忧尘安静地任由皇帝圈搂,两人默默相拥,听着各自有规律的吐息与心跳,渐渐陷入梦境。
入睡前那一刻,名忧尘心中依稀滑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他不知这样和栾天策平和相处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竟有些微微动摇。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因为他向来不会多想没有发生的事。
将来的事……看事态与时局如何变化再说吧。
二更时分,守在殿外轮流休息的杜成憬与孤灯沉夜等人被几名神色惶恐、匆匆赶来的内廷命妇叫醒。他三人只听得赶来的命妇说了几句就神情大变,急步进入宫内。
“何事喧哗?”
栾天策和名忧尘原本睡得不踏实,他们听到外面有响动,皆披衣而起,皇帝当先不悦发问。
“启禀陛下,绾梨宫的命妇来报,刘美人之前误服药物,流下一位已成形的小皇子,她也中毒槁了。”
杜成憬战战兢兢地回答。
“什么?”
栾天策先是一惊继而大怒,厉声喝道,“朕下令让你等小心看护,为何还出此大事?可有查出是何人送来的药物?”
名忧尘见皇帝脸上轻轻颤动,知其心痛愤怒到了极点,他伸手握住栾天策的手,感到皇帝掌心发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从刘美人怀上龙胎之后,栾天策没有再宠幸嫔妃,每晚不是待在御书房便是宿在紫霄宫,要不就是来他的掖鸿宫休憩。
名忧尘明白栾天策为什么这样做,他知皇帝不是真心对那位美人,但对方好歹曾经与其头颈亲密交缠,又怀上皇上。如今栾天策听闻他有一个已成形的皇儿被人毒害,难怪会勃然大怒。
皇帝定是早做好若那刘美人诞下皇子,便不会为了履行帝王职责去违心拥抱别人的打算。谁想如今收到这个噩耗,此事又发生在栾青宁去世之后,皇帝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老奴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保重龙体!太后听闻此事后……”
“你们为何深夜惊动太后,不先报朕?”
栾天策反手握紧名忧尘的手,用力捏着才勉强压下涛天怒火。
“因刘美人快要临产,太后吩咐宫人每隔几个时辰向她汇报情形以便关照,谁想遇上这桩不幸之事,那人便在第一时间向太后回禀了。”
杜成憬的脸色更加谨慎,他垂头低声说道:“太后动了真气,下令杖毙照料刘美人的所有宫人。谁想临刑前,绾梨宫中有名小宫婢哭着说见过下毒之人,她们是冤枉的,请圣上和太后明鉴。”
“那名小宫婢如今被押在何处,将她押来见朕……唔,她一定还留在绾梨宫,待朕亲自去问她,即刻摆驾!”
栾天策嘴中说着,脚下不停,与名忧尘并肩飞快奔向绾梨宫。
进入宫门,昭华太后也带人赶来了。栾天策匆匆见礼,来不及理会太后见他与名忧尘携手走来的不悦脸色,亲自审问那吓得脸无人色、不停啜泣的宫婢,却得到她看见安宁公主的贴身女官段雨孜悄悄出入绾梨宫的供辞。
“大胆贱婢,你为了活命竟将罪名推到公主身上?”
不等听到这话深深皱眉的栾天策发话,太后已气得浑身乱抖,“世人谁不知安宁公主与皇上最亲厚,公主在平息赵王之乱中为皇上领军杀敌,出生入死!你胆敢污蔑她,暗示公主是毒害小皇子的主谋?”
“太后,奴婢万万不敢陷害公主殿下!只是今晚刘美人心情烦闷难以入睡,她让奴婢去御膳房拿些不油腻的点心,奴婢急忙去了,回来后见宫中姐妹都似睡沉了,这、这和平常不一样。奴婢匆匆进去,看见那段、段夫人正将一碗药灌进刘美人口中,便吓得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