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正如他们所猜测的一样,卫馨千方百计想要见卫颖确实是别有用心。
她呆呆地看着天牢的天花板,目光呆滞。在这冰冷阴湿的空间里,过于单薄的衣裳不足以抵抗凄凄然的寒凉。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冷颤,握紧的拳头又用力地紧了紧,似乎这样便能让她感到心安一些些。死命地攥着手中的瓷瓶,她确实感觉到自己已然被仇恨抽空的力量正在慢慢地恢复。
卫颖,我要你死,唯有你死,一切才会结束。
卫馨想到手中的那小瓶毒药,眼中终于有了些许的光彩,癫狂又偏执。她可是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死,所以她一直随身带着这费了心思寻来的毒药,在被打入天牢检查的时候她施了些小伎俩将它藏了下来,今日,终于要爬上用场了。
不出三日,太傅府就要丧幡高挂哀乐四起,素车白马泪洒盛京。
没有人会想到是她,这么久才作的毒。即便是想到了,也是苦无证据。
想想都已经觉得很解恨。
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她都没有将卫颖等来,却是等来了一拨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不,确切来说,是两拨。
饶是蠢钝如她也知道,天牢这种地方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可她确确实实看到了那两个黑衣人无出入无我之境一般,轻而易举就将司徒烨和常皇贵妃给救走了,重重机关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叠叠枷锁在他们看来亦是小菜一碟,不知道是他们行事太过周全谨慎,还是牢房里的人太过疏忽松懈,从头到尾,居然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卫馨也是恰巧倚在门上从那小窗口看到的。她的房间就在司徒烨的对面,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待她反应过来想要惊呼,不,是想要求司徒烨和常皇贵妃将她一起带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任何声音,一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硬物在她身体的某一处微微撞了一下,她整个人就动弹不了了。
司徒烨留给她的那个眼神,可真叫人心寒。
所以,他是连自己的骨血都弃之如履了吗?
所以,他是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将她抛弃?
当那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眼前替她解开穴道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木然。
是在被扛着离开天牢之后,她才从那恍惚中缓过来。她甚至没来得及看到那黑衣人是怎样将她从牢不可破的天牢里带出来,也没看清楚那黑衣人是如何消失在她眼前。
她只知道自己看清周围的环境的时候是一片陌生。有进进出出的婢女称她小姐,伺候她沐浴洗漱打扮吃饭,她倒也完全不害怕,全程配合她们。对方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要对她做点什么可以说的轻而易举,而且,如果对方真的要做些什么,大概也就不必大费周章地救她,或者,早就在大牢里或者把她救出来之后,立刻就把她给解决了,何必多此一举?
这样的优待,想必,是别有所图吧。
既然这样,那便既来之,则安之,静待之。
卫馨躺着舒适宽敞的大床上,连日的折磨和煎熬带来的疲惫和倦怠,加上刚才膳食里的安神药,使得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唉,原以为她可以凭着自己的聪明和那股志在必得永不服输的劲,顺利地将那司徒烨拿下,也算是给咱们添了个助力,未曾想,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司徒烨竟然……常皇贵妃这颗棋子,下得果然是妙。司徒诺果然不简单,若不是他,到最后咱们怕也是逃不过替他人做嫁衣的运。若干年后,西唐不再是西唐,四国的局面或许也要来个翻天覆地的巨变。”
有一女子将手轻轻地覆在卫馨的脸上,来回摩挲,有惋惜,有庆幸,有迷茫,有担忧。
她侧看向身旁的男子,幽幽道,“殇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