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还真是不要脸,当日说放弃贤妃便放弃,见人有孕又扭过头来。沈明娇绵里藏针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也是这样想的…”
“一定会是个男胎的。”
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嗤笑一声。“皇后保不住孩子,是因为她两面三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皇上对世家磨刀霍霍,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此时联起手来。我萧家,不计较萧岐的死,你沈家…也将你父亲这页揭过,可好?”
太皇太后说这些异想天开的话,不过是在试探沈明娇罢了,看她到底知不知道瑶招山旧事的真相。
“萧岐不过是个废物,哪里配与我父亲相提并论…老祖宗倒是越活越天真了,萧家手上沾了我沈氏的血,哪里能说揭过便揭过了。沈家,从来也不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的门户。”
沈明娇巧笑倩兮,声音柔柔的,却是锋芒毕露。只是…这血,是指沈庭秋,还是指瑶招山,没得让人悬心。“您好好活着,总要亲眼看着血债血偿的那一日。”
“哀家在镜中瞧着你的模样,恍然间竟以为是你姑母回来了。”
太皇太后泰然自若,专注地看着沈明娇在镜中的倒影…像!真的像!只是她的气度相较于沈英庄更加的疏朗冷硬,心…也更狠。
“老祖宗说笑了,”
沈明娇眉目含笑摆弄着太皇太后斑白的长,声音像是淬了寒冰一般。“姑母若是回来了,也定是找人索命的。”
“她命好,早早去了享福。”
太皇太后拍了拍沈明娇的手,四两拨千斤道:“不像哀家命苦,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萧家、为皇上操心。”
“命苦?”
沈明娇听着她的风凉话,忽然想起前日尉迟暄与她说的那番玩弄权术、忌惮贤良的混账言辞,心火顿起。缓缓道:“将士们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不可怜?江南学子十年寒窗,却被人顶了入试的机会,可不可怜?”
太皇太后闻言错愕极了,苍老皱褶的手指节用力泛起青白,玉篦掰断成两截。
“断玉锋利,老祖宗仔细莫要伤了手。”
沈明娇探身将她手中断了的玉篦拿起,信手仍在一旁,附耳轻声慢语道:“太皇太后高高在上一辈子,金尊玉贵地养着,却喂不饱你的野心,是可怜还是可笑?”
“禀太皇太后,前厅各宫的主子娘娘都到齐了。”
小宫女入内回话,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弭于无形。
“臣妾先去前面了。”
沈明娇见她犹未回过神来,规规矩矩曲身一礼,拂袖而去。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沈明娇到了前厅,福身,抬眼看着脸色青灰还挂着一条伤的皇后,快人快语道:“娘娘看着,倒是比往日轻减了不少。”
“起吧!”
皇后除了脸色不大好以外,精神看着倒是与平日差不多,没了心心念念的嫡子,也未见败落颓唐。“懿妃今日来得倒是早。”
“是太皇太后,惦记着皇后在病中不能主事,德妃、慧妃姐姐又都养着孩子,贤妃姐姐又有了身孕,便想让臣妾这个最清闲的人替娘娘分担些宫务。”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诛心,挑拨了皇后与太皇太后,句句不落孩子,直戳皇后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