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目不斜视,着兵甲,周身皆是冷厉杀伐之气。
“左相易殊,言辞悖乱,污蔑皇室,给朕拿下。”
尉迟暄下令。
“禁军统领萧炎已被臣斩,禁军负隅顽抗者,杀之。”
刘达抬眼,目光灼灼看向上,一字一顿。
“老臣,见过皇上。”
闻声,众人皆看向殿门。原本数月前于江南回京路上,遇刺身亡的沈庭秋赫然出现,龙威虎步走进殿中。“臣附议,请皇上下罪己诏。”
风起,沈庭秋两侧袖管空空。
余下众臣见时机成熟,皇上败局已定,纷纷下跪齐声道:“臣等附议!”
尉迟暄闻言直觉目眩魂摇,怔愣许久,忽觉气血上涌,喉间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直直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城外皇寺里的佛陀金身上,忽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将瑶招山旧事之真相大白于天下。
百姓皆谓佛祖显灵,齐齐叩拜。
御书房内殿,尉迟暄只觉浑身乏力,头痛欲裂。迷朦之中想起方才殿上所生之事,唤道:“宋诚!”
“皇上醒了?”
坐在一旁的沈明娇走到他榻边,笑盈盈看着他。闻声软语道:“皇上…要死了。”
“沈明娇!”
尉迟暄看着这张巧笑倩兮的脸,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皇上歇歇吧!”
沈明娇想到父亲断了的两臂,嘲讽道:“少动气,还能见到改朝换代的那一天。”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尉迟暄瞠目欲裂,面色苍白,嘴唇是可怖的暗紫色。“竟敢给朕用毒!”
“臣妾,是为了让皇上安心啊!”
沈明娇一身鹅黄色的苏绣月华锦衫,纤臂上悬悬挂着罗翠软纱,三千青丝松松垮垮束起云鬓。巧笑倩兮道:“沈家不反,皇上总是不安心,想尽办法逼反沈家。如今…您可是安心了?”
当日在正阳宫,皇后香炉之中所燃,正是能激蔓藤草毒性的七角枫粉末。
“呵,”
尉迟暄知事已至此再无回天之力,怒极反笑,问道:“左相,一直是沈家的人?”
“是尉迟皇室犯了众怒,天怒人怨,遭了报应。”
沈明娇也是在昨夜,左相将罪证箱屉随内务府买办送到慧妃手中时,才知道左相这些年表面上在为与皇室、萧家之流同气连枝,实则一直暗中搜集罪证,扶持裕王,便是在等时机成熟时为瑶招山之难昭雪。不曾想尉迟暄步步相逼,倒是让沈家与左相不谋而合。
至于其中缘由,大概便如隋御史所言:“天理昭昭,自在人心。”
“娇娇欲如何做?扶持你肚子里的孩子登基?”
尉迟暄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道圣旨,仍在沈明觉眼前。“朕一旦驾崩,御鉴司便会将此圣旨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