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能进入政治中心,甚至是成为家主,有了自己的人脉以及手腕。】
【否则杀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宁次非常清楚,她说的很对,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打算,也瞬间就给他指了一条唯一的明路,只是那条路看起来仿佛遥不可及,就算能实现也异常耗时。
根深蒂固的政治中心人物,很难撼动,与他这个下忍之间的距离仿若天堑,可是那条路不管如何艰难,宁次都打算走下去了。
他不服不忿,心有怨念,尤其一闭上眼睛时,总是会看到那个被掩埋在岩石之下的身躯,只要想到那个场面,他就根本无法入睡。
并非是她的尸体太过悚然,令他感到悚然的是所有沉默的知情者。
她原本可以身躯完整的,只要三代目愿意说出来,他就算不说出凶手,也至少知道她埋葬在何处啊。。。
宁次不理解,他不理解这个畸形的制度,也不理解宗家与分家,为什么一定要为了权衡利益去牺牲他人?杀人者不用偿命,一个下跪的姿态就可以抹平所有的一切了是吗?日向日足他可真有诚意啊,愿意向他这个分家子嗣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分家的长辈劝他,人家是家主,他这般姿态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诚意,你父亲必定也不愿意你抱着仇恨度过这一生。
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觉得愕然,如今情况颠倒了,倒成了他是那个恶人了是吗?不接受就是不懂事,活像他是哪个撒泼打滚不依不饶的人。
说他父亲甘愿去死,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分家真心甘情愿为了保护宗家而去死,那当初又何必种下笼中鸟?无非就是为这糟糕恶心的制度,吃人的手段,增加一些粉饰太平的说辞罢了,当他是小孩听不出来吗?
他也理解不了分家的人,从来如此便就是对的了?分家的掌法不完全,开眼后的白眼有盲区,随时可以被人完全毁坏眼睛甚至是脑神经,皆因笼中鸟。
他们哪一个不是私下里深受其扰?
又有哪一个不是暗地里在他身上寄予希望?
他们一面说着你这样不好你该认命,一面又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他不想回到族地,他觉得恶心,那一张张面孔如同干瘪的人皮一样,只是稍稍挂在了魑魅魍魉的身上,每一个都盯着他注视他,各有各的眼神,各有各的考量,端看他价值几何,又有几多地方值得利用。
又来了又来了,阿芜觉得,宁次这小子,不会是魔怔了吧?在烤肉店时他就不太正常,她只写了几句话啊,他用不着这么一副心魔顿生的模样吧?她哪句话有这么大影响力?就算有,他也不要这么耿耿于怀啊,他都打坏十几个木桩了,孜孜不倦地,他手不痛吗?
阿芜拉了一把天天,示意她注意一下那位已经逐渐走偏的宁次,但天天噤若寒蝉,这对她来说,是个踮脚也无法触及的高难题,她觉得好难,她一直都挺怕宁次这副样子,她好希望凯老师能够在此时出现,就算是旋风出场呼呼哈哈的她也接受。
阿芜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这有什么好怕的?她刚才不是还当众吼老师了吗?阿芜随手捡了个小石子,瞄准后扔了过去,扔在宁次脚下,对方没反应,于是她又连扔了三个过去,没瞄准,眼看就要砸中他的躯干,天天心叫完蛋,扯着阿芜立即做了个深蹲。
宁次听到了破空声,他下意识以为是天天用刃具偷袭,当即就用上了回天反弹,可凝神一看后才觉只是小石子,若是往常,这个力道他完全能够区别,扔东西的人绝不会是天天,因为太过绵软无力。
“小心——”
三个石子通通擦着头顶猛烈划过,阿芜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啊好险,差点蹭破头皮。
眼中的惊愕还没完全消散,她又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你喝水啊不?】
随即又以一种观摩人形大杀器的目光巡视着宁次,年纪不大,气势这么足,连打十几个木桩,还不见一点气喘,她是不是得对他尊敬点啊?
“呼,好险,”
天天扯过阿芜的脸看了看,“幸好没划破脸。”
哦是的,以刚才那个反弹力道,要是砸中脸,她铁定得破相。这么想着她便后怕地捧了脸,指责的意味当即就展露,抡圆了手臂把水壶扔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