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婆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都被抓到这里了,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敢耍脾气。
不过似乎也是因为自己不信任她才耍脾气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么想着,山匪婆子一点不生气,甚至还笑着说道:“没有不信你的意思,跟我妹去安顿好,晚上再去给兄弟们治病。”
江若云的脸色才好转,让红鸢几人扛着药材离开。
旁边的小喽啰实在看不惯自家老大这么怂,忍不住说道:“老大,都到了咱们的地盘,何必还给她们好脸色?要是敢不乖乖做事,收拾一顿就是了!”
山匪婆子斜看他,问道:“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小喽啰忙道:“小的没有那个意思!”
另一边,阿花把江若云几人带到自己家,边收拾家里,边跟江若云说道:“江大夫,委屈你们在这里住几日了,不过你放心,我表姐是好人,不会伤害你们的,带你们上山实在是无奈之举。”
阿花好说话,江若云也顺便套话:“看得出来大当家确实不坏,但其他人可不一定这么想,一路上山,有好几人对大当家不敬,看来大当家快要压不住底下的人了。”
“唉!”
阿花叹口气,脸上满是愁容,看江若云笑眯眯的,看上去也是个爱唠嗑的,就仔细说了一下如今山寨里的局势。
他们原先并不是山匪,只是因为家乡受灾逃难过来,想着不管去哪里都要受剥削,不如在这山里安了家。
刚开始,他们也是自给自足的过日子,开垦了些荒地种粮食过日子。
但山里的土地贫瘠,种不出什么好东西,实在没办法,这才下山去拦截过路的商人,从他们手里抢些银钱或者粮食。
他们一直恪守本分,从未害过人性命。
且因为抢劫商人度日心中不安,抢来的多余的银钱还会偷偷拿去救济山下村里的穷苦人家。
可没想到山下那些人知道他们住在山里,曾联合官府组队来找他们麻烦,杀害他们不少人,他们这才收起善心,再也没有帮过山下的人。
他们占据这片山头三十多年,如今山寨里有三个当家人,山匪婆子是大当家,名叫谢香香,她爹是上一任的大当家,而她能当上大当家不是靠她爹留下的位置,全凭自己本事拿到的。
谢香香一直秉持她爹的做法,劫财不赶尽杀绝,给路人留一线希望,甚至遇到比他们还不如的穷苦人,还会给一些吃的,也正因为如此,官府睁一只眼闭一眼,多年来并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山寨里的日子就富裕不起来,久而久之,底下的弟兄们就开始不满,觉得谢香香妇人之仁,没能力带领大家伙儿过上好日子,还不如换人来当的。
好在谢香香有本事压制,寨里这么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每次被打一顿也就安分了,所以目前为止,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定的秩序。
说起寨子里的这些事,阿花很是生气,道:“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我们这个寨子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还不都是靠我表姐行善得来的,要是真像他们那样赶尽杀绝,官府早就来剿匪了,到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安稳日子!”
“我男人就是下山劫道的时候没了的,留下我们母女二人艰难度日,我现在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好好把我女儿养大,去山下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我也就安心了。”
阿花心里想,跟她一样想法的人很多,那些人都将是表姐的后盾,要是二当家和三当家想闹事,她们这些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山寨是大家的,要一起守护才行。
江若云了解了大概,又问:“那你们寨子里的人为何会生病?可是抢劫了路过的难民?”
阿花立刻反驳:“路过的难民有什么好抢的?都是苦命人,我们小时候就吃过逃难的苦,自是不会这般落井下石。”
“是我表姐带人去劫道时遇上一个小孩,瘦的皮包骨了,于心不忍,把人带了回来,结果那小孩染病,传给不少人,寨子里好些人都被传染了,表姐心中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兄弟们,去城里找了大夫来看,却还是没什么好转,到现在已经没了五六人。”
阿花眼里已经有了泪水,不知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喜欢为难好人,表姐明明一直努力让大家过得更好,却总是有这些意外。
原本底下那些人还没这么躁动的,可自从有人染病,大家对表姐的怨言越来越多,才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
江若云彻底摸清楚,叹了一口气,世道艰难,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当山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既然知道这谢香香不是那十恶不赦的山匪,江若云对她倒是多了些好感,对阿花说道:“阿花嫂子,带我去给大家伙儿看病吧,我得先确认一下这病情是不是跟之前遇到的一样。”
就算不一样,她也能另外配药,只是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阿花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来,有些惊讶,随后笑道:“诶,好嘞,那我先带你们过去,之后再回来做晚饭,你们忙完了就回来吃饭。”
江若云点点头,跟着阿花去了患病的人所在的地方。
到了地方,江若云才明白为什么这山寨里大部分人都没被传染。
所有染病的人都集中在离山寨有些距离的山洞里,山洞被人打理过,铺着干草和被褥,这天气住山洞一点不冷,且不用担心传染给家人,反正每日都有人给他们送吃的,众人还算接受良好。
“这是大当家给找来的江大夫,别看她是个女子,但她见多识广,从江南一带来的,大家伙儿都配合些,早日把病治好比什么都强!”
担心被传染,阿花没进山洞,只站在山洞外面喊了一嘴。
江若云一行人带上面罩和口套,点了火把进了山洞。
患者们脸色都不大好,或坐或躺,此时都悄悄打量着江若云,眼里其实没有多少希冀,毕竟之前也来了不少大夫,也没把他们治好,只是相对多拖了些时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