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躺在那里,让冰冷的脚趾感受着锦被中的温暖,随口问绿绮道:&ldo;外面这是怎么了?&rdo;绿绮颇有些无奈:&ldo;还不是王嬷嬷家的狗儿,真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儿呢!&rdo;阿烟听到这个,静静地躺在那里,脑中便渐渐回想起来了。记得当年她刚及笄的时候,自己奶妈王嬷嬷的儿子狗儿,据说是沾染上了赌瘾,偷偷地拿了王嬷嬷的体己钱出去。后来这狗儿输了个精光,被外面的人逼着追债,王嬷嬷没办法,便拿了自己的首饰出去变卖,为狗儿还债。她素日是不cao心那金银之物的,对于些许首饰也并不放在心上,又因早年受母亲教诲,知道从小要待下人和善宽容,这王嬷嬷是自己奶妈,素来敬重的,是以竟然听之任之,只训说两句也就罢了。如今回想起来,这竟然是开了她偷鸡摸狗的先河,因了自己纵容,后来她真是无法无天。先是狗儿因贪财,中下别人的圈套,从而被人收买帮人做事,以至于吃里扒外,间接导致了父亲仕途上的不幸,后来晋江侯府没落后,自己和沈从晖带着体己金银赶往老家,谁知道半路却被这王嬷嬷偷走了家底,之后又遇到了盗贼将余下财务家什洗劫一空,从此后自己和夫君落得一个困苦下场。想到这里,她唇边不免泛起笑来,当下也不再休息,吩咐绿绮道:&ldo;伺候我穿衣吧。&rdo;绿绮听了,倒是微惊:&ldo;姑娘,你这是要亲自去过问这事儿吗?&rdo;绿绮也是知道,姑娘对那王嬷嬷极为敬重,尽管这王嬷嬷总爱倚老卖老,可是平日里姑娘也多是忍让宽容。阿烟心中泛起一个冷笑,挑眉,淡道:&ldo;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姑娘我总是要去看一看的。&rdo;绿绮见她那绝色的小脸儿显出几分坚定的清冷,不免越发诧异,想着姑娘病了一场,倒是变了一个性子。穿戴齐整,走出西厢房,迎面见到的便是少女之时顾府的院子。顾府这座宅院也是前朝便留下来的了,至今也有数百年了,府内房舍古朴简约,而错落有致地分布于院内各处角落的汉白玉雕件,则为这个古老的宅院增添了几分富丽清贵之气。院子靠近大门之处有一个参天枣树,据说已经有五百年了,这枣树每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必是挂满一树甜枣,那果子饱满红润,清脆甘甜,有仙果之称。往年当今永和皇帝也曾亲自莅临顾府,品尝着顾府的仙果。因了这个,每年中秋佳节,燕京城权贵,朝中百官,两只眼睛都会盯着这颗枣树的果子,端看这顾左相的果子都会送给哪些人家,以此推断朝中的动向。而此时,就在这参天枣树之下的几口大缸旁,王嬷嬷正和一个妇人争吵着,一旁站着狗儿,并有几个没梳头的小丫鬟在看着热闹。那妇人正是周姨娘,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容长脸儿,穿着一身锦缎,乱着一头的乌丝,此时正和那王嬷嬷吵闹个不停。&ldo;谁家偷了我的东西,谁心里有数,老娘骂得就是你!不要以为这一家子都是傻了,看不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rdo;王嬷嬷哪里是个省事的,气得老脸都红了,指着那周姨娘骂道:&ldo;你当你是谁,也敢在老娘面前叫嚣,当日夫人在的时候,是谁天天跑过来端茶递水,一口一个王姐姐地叫着,如今倒是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竟然把自己当做主子来了,真以为生了一个姑娘,你就是主子了吗?我呸!&rdo;如今她们两个这一闹腾,声音嚣张得紧,一时之间,有耳房里洒扫的小厮和丫鬟也都看过来,探头探脑,好不热闹。阿烟见此,已经蹙紧了眉。她往年只知道王嬷嬷素来嚣张,且和这周姨娘分外不对眼,不曾想,这两个人竟然吵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一时阿烟想起父亲,便问一旁的绿绮:&ldo;老爷不在府里?&rdo;绿绮听了,不免叹道:&ldo;姑娘,你怎么忘了,上个月老爷亲自过去边境督军并运送军饷过去,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rdo;一时看着那两个人,绿绮撇嘴道:&ldo;若不是老爷不在,她们两个敢吵成这样?还不是山寨无老虎,猴子称霸王&rdo;。阿烟听闻,点头笑了下,却是想起那北狄人扰边的事儿来。近一二十年来,北狄的珝虓继承父业,登上北狄王之位,然而此人野心勃勃,不愿偏安一隅,矢志一统天下,这几年因他休养生息,兵强马壮,便时常派人骚扰边境,借机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