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敬哪怕抛却宁府家主爵位,贾氏族长之位,还有翰林庶吉士官职,但也不是个爱委屈自己的主,自然给自己挑了个世外桃源作为道场。
贾赦气喘吁吁地在庄子内又骑了两炷香的马,在左右护卫的搀扶下爬到半山腰,进了院子题为问道观的主院。
“哥!”
一入内,贾赦看看端坐蒲团上入定的贾敬,脚步缓了缓。他不得不承认上辈子外界流言蜚语中有点没说错,贾家一代不如一代成器,可却是愈发男俊女靓。
贾敬虽然长得不如日后的贾琏贾蓉风流俊俏,也不如现如今他贾赦容貌妍丽,但是一身道袍,外加容颜俊美,面色淡然,显得整个人清冷出尘,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换句话说,有点怕怕的。
贾赦乖觉的放缓了步伐,靠近,又唤了一句:“哥!”
“哥,我现在可是进士老爷了,还要当官啦!咱贾家第二个进士!”
“贫道耳朵没聋眼没瞎,倒数第一,是吧?”
半响之后,一直阖眼打坐的贾敬忽然间睁开眸子,冷冷的扫眼说着说着就毛手毛脚抽他手中拂尘的贾赦,毫不客气的点评:“蠢货!”
一听这话,贾赦找回熟悉感,当即就抽出了拂尘,毫不客气一甩贾敬,回道:“那也比你在翰林院不挪窝厉害!蠢货他哥!”
贾敬侧身避开拂尘,斜眸看眼贾赦:“当个六品通判,能耐了?嗯?”
听着尾音上翘的一声嗯,贾赦下意识的抖了抖,但很快又回过神神来。若贾敬真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会知晓他的官职呢?
于是,想也不想,贾赦恍若幼时,直接朝前一扑,扑在贾敬怀里,两手还紧紧抓着贾敬衣服不放,开口道:“哥,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假爱道还是真爱道。但是我请人算过命了,您若是不出手教教珍儿,珍儿恐怕会有桃花劫。烂桃花,没准会危害到贾家根基的。”
那孙侄媳妇到底什么来历,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
“这话说你自己比较合适吧?”
贾敬闻言,瞅瞅窝他怀里的弟弟。也怪他自己手贱,当人扑过来,习惯抱着。
他虽然上头有个兄长,却是早殇,又没其他兄弟姐妹,而且那时候他当了许久荣宁两贾唯一的独苗苗,整天面对两份关爱可腻歪了。正这时,贾赦呱呱落地了。非但转移了长辈视线,也让他欣喜起来,终于有个弟弟给他玩了。
他还亲手换过尿布喂过饭帮人打过架。亲儿子亲孙子都没这待遇!
“怎么可能?”
贾赦翻个白眼:“我虽然自恋可又不傻,别说这世上没几个长得比我好看的,就说我也不信什么情情爱爱,再说我娶什么人还得由皇帝叔叔说了算啊!但是珍儿就不同了,自打蓉儿他娘走后,这娃就撒欢了玩!万一被人仙人跳了怎么办?”
贾赦自发的找个舒适的角度窝着,指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我最近忙得眼圈都黑了几分,就为忧愁咱贾家的未来发展呢。本来我之前想跟你聊聊的,但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儿,现在我中进士当官了,你该重新认识一下你弟弟我。不再是你们护着的那个贾家大少,有事没事只会喊欺负我,等着我回家找人的小纨绔了。”
贾敬闻言沉默的看看躺他怀里,神态慵懒的活像只晒着太阳的猫,嘴角抽抽:“好,贾大人,先从贫道怀里起来,再说这话。”
贾赦:“……看内在,内在!”
“滚!”
贾敬彻底没了仙气飘飘,只剩下满身的嫌弃,直接一手拎着贾赦耳朵:“说你胖还喘上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太子被废,诸皇子争储都快成斗鸡眼了,你喝多少豆腐脑吃多少坚果补脑子都玩不过他们,懂吗?”
“我又不从龙,想踏踏实实为百姓做事,怎么了?”
贾敬沉吟半晌,定定的看着似乎发自肺腑的贾赦,拧眉:“真心话?”
“当然!”
贾赦应得理直气壮:“不然我当个富贵小爵爷多好啊,可是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心里空虚的都快想作死寻求刺激了。”
“后半句倒是真话,个个作死。”
贾敬长叹息一口气,掐把贾赦俏脸,想着贾赦先前的话,问:“这珍儿到底作死瞧上谁家禁、脔了?”
纨绔间斗个花魁常见,或者说被特意设下了仙人跳。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呢?珍儿可乖着呢!我让他按爵改制,他还担心你呢。”
贾赦手戳戳贾敬,心道:“没准秦氏还是你一手安排进府的。”
“呵。”
贾敬叹道:“你说你长大了,那官场如何自己去闯闯便也心中有数了。”
至于他,确实是心冷了。知道的越多,便越发觉得权势的肮、脏,连至亲骨肉都能互相提防。
“至于珍儿,你想怎么样?”
“别整日花天酒地,虚度光阴,损了身子。”
贾赦颇有眼色的转到贾敬身后,给人捏肩,活像个奸佞,目光凶残无比,道:“您身手不是挺好哒,亲自教教儿子练武,捡回些祖宗遗风嘛!”
等训练好了,塞海疆去,没准还能捡个军功。
有他贾赦在,那芝麻绿豆的茜香小国别想跟上辈子一样!
“就偶尔指导一下,我这边有我爹亲卫的,个个功夫都还不错哒!”
“哥……”
“哥,你不答应我就唱歌了!”
贾赦好话说了一箩筐,见贾敬面色冷冷,没啥反应,深呼吸一口气:“啊啊啊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耳边响起那恍若乌鸦凄惨鸣叫的调子,贾敬完全没有任何怜惜之情,直接一手揪着贾赦腰带,快速往门口方向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