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琸点点头。
“我祖母是祖父继任,是个落魄的官家小姐,也算有些才学在。当时各路大军都忙着破城,她说动了我祖父,道天下大定后需要读书人,不识字吃亏。”
贾敬面无表情:“然后你也该知晓的,我祖父非但保护了原本的书院,还大手一挥,帮温家占了山脚下那片本是前朝大臣的良田别院。战乱年代,弱肉强食,我贾家本就不是菩萨,又投资之意。”
“故而后来我们贾家的确有挟恩求娶的意思在。那时候有些传承的书香世家看不上我们贾家泥腿子出身,一身匪气。至于那些寒门科举出身的,我祖母,我娘他们又看不上,就去温家求娶了。”
贾敬说着,面色肃穆一分:“但最后,我还是靠脸胜出的。温家许亲前,我和徐远志见过,然后让人自己选的。明明我各方综合条件更好。”
司徒琸有心想让人说重点,但见人忽然间抬起下巴,傲然的模样,心中莫名的感觉还真他娘的对。
他要是温氏,也选择贾敬啊。长得好,家族嫡长子,有爵位;又上进,当时也是秀才;总不能神机妙算知道他这个太子会被废,在当时贾敬是太子伴读,可代表着前途一片坦荡。
而反观徐远志,当时不过是个乡绅小地主出身,哪怕纵有天才之名,是个小三元,是其师兄,可……
可谁说青梅竹马就要情深义重,不能看脸了?
“对我来说也就跟世间所有婚姻那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贾敬道:“能够相敬如宾,便可以了,我也没时间风花雪月。久而久之的,徐远志便觉得我对不起人。珍儿那年五岁,当时隔房老太太不太好了,我忙着帮叔祖母交割些商务,祖母也时常去陪伴,所以那段时间便温氏带着孩子回娘家。毕竟,珍儿那时也淘气,恩侯又伺疾,没人一起玩,闹着要小伙伴。”
贾赦手揉额头,遮挡住眼中闪过的猩红,沉声:“后面事情还需要我多说?反正,我宁府女眷全走了。”
“恕我冒昧,令夫人是暴毙而亡?”
司徒琸感觉隐约有些不对,问了一句。
“珍儿是在楚倌地窖里寻回来的,瘦成皮包骨头,差点傻了。”
贾敬冷冷剐眼司徒琸,避开司徒琸的提问,声音透着股寒意:“若非想到从前,你以为我会冒死留你儿子?”
司徒琸讪讪的拍了一下嘴巴,而后认真道谢:“多谢。”
“不用。”
贾敬冷笑了一声:“他现在叫贾蔷,以后会叫你叔祖父的。”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瞬间把司徒琸劈了个傻。这……这什么辈分?你占我父皇便宜啊!
贾敬冷哼了一声,而后听得门外响起管事的声音:“玄真道长,庄外六皇子,礼部侍郎和清北书院两位副山长求见。”
“贫道不见客。”
“玄真道长,他们……他们说找珍大爷也可。”
“让他们给贫道滚!”
入v第六更
贾敬说完也不去看司徒琸如何了,径直起身亲自去寻贾珍。
虽说他们父子两如今算住一起,但介于庄子太大,而且他也扪心自问他们父子间的关系有点淡。
不敢当严父,怕把人吓坏了。贾珍寻回之后,是他祖父在家时刻带身边,宠着;贾赦带着他,两人跟小螃蟹一样东家打架西家挑衅,打赢了叉腰哈哈笑,输了两个都哭—我大侄子辈分小且我大侄子还是个孩子。这两能安全在勋贵朝臣子弟圈子里平安长大,还真多亏了长得好,但凡打架都没人朝着他们脸打的,反而这两王八拳乱挥。
可若当慈父,呵,那真是独苗要上天了。
贾敬手紧紧捏了捏拂尘。
这世间的权势,他对比太子与泰兴帝的争夺,从而丧失兴趣;这世间的后院家宅,他看看隔壁家那两代主母各偏疼一个打擂台的,从而带着了一丝厌弃之情;至于这情感,他却是从自己身上体悟出的恶心。
他仗着家世恩情,想要娶个合格的主母;
温氏因恩情因所谓的前途颔首断情,应嫁,最后却又意难平,得陇望蜀;
徐远志痴情不改,最后还情不自禁,呵;
他们三人中就珍儿无辜,被无视被冷暴力最后还目睹了一切,下山想回家还被拐。
当年,为了所谓的面子,还得是贾珍被扣上不爱学习故而离家出走的帽子。
现在不管谁敢拿此做文章……
贾敬念头拂过,当即“咔擦”
一声,手折断了拂尘。
待赶到贾珍素日所在的知行院,还没进门口,就听得院内外传来各种叫好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个六,爹,满园春!”
“傻儿子诶,你爹我这招叫混江龙!”
“好厉害!珍大哥,再来一个!”
“等着!”
贾珍一脚踩在书桌上,一手拿着简易的竹筒摇骰子,听着骰子咕噜滚动的声音,再看看两小孩崇拜的眼神,感觉自己也算缓缓吐出了一口被困山庄的鸟、气。
边摇,贾珍扫扫一旁默默两手摇骰子的陌生小孩,总觉得没准是他爹私生子。不然,当他贾珍眼瞎呢,家道中落的小屁孩用贡品雪缎。而且,也就糊弄小孩子,这瘦竹竿一样的看着小,但这么高个,总不会只有四岁,比蓉儿还小。当他没养过孩子啊?找个太医悬丝诊脉测骨骼,就骗不了人。
叫什么贾蔷啊,编什么身世,他贾珍什么岁数了,还用得着跟个小屁孩计较不成。
现更名为贾蔷的司徒康默默拿开竹筒,看看自己摇出来的六。
贾琏和贾蓉惊讶的微微张大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