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烛深吸了一口气,“她说生了谋杀案。”
停顿片刻,他又满怀怨念地看向侧方付涼已经紧闭的房门,苦涩地说:“而死者,是她的洋娃娃。”
看来没说完的话,只好等到午餐时间了。
他将自己没来得及读完的名人事迹小抄揣回口袋,吸了口气又对管家小姐道:“但我觉得还是得即刻回信,待会吩咐他们尽快把信送到吧。”
……
港口一如往日繁忙。
蒸汽机出的轰鸣、水手与搬运工的叫喊、铁链的摩擦声充斥着码头内外。
临近码头公路的空荡处,停着几辆窗帘密闭,摸样相仿的马车。
有人自最后那辆车走下。男人独自一人来,海风拂过漆黑单薄的衬衫,手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他慢吞吞系着西服马甲的纽扣,帽檐下,茶色的眸子微微低垂,显得没什么精神。
码头内杂乱的人群里,有谁小跑过来,停在了男人面前,先是向他微微颔,而后道:“后半段航程顺风,因此比计划的时间早了半天,希望您不要见怪。”
唐烛轻飘飘瞥了眼水手打扮的男人,开门见山道:“我看完金币就走。”
男人讪讪一笑,答:“先生,掌柜还未话,装有金币的船舱钥匙已经交给那位了。”
银河的掌柜也来了?
他心中不免一惊,毕竟在如今调查得来的所有线索里,银河全然难以摆脱干系。再加上自己现在身为“反派卧底”
,如果顶头上司真的是新掌柜,那么冒然接触绝不是好事。
虽然他一直觉得,如果真实情况如此,那么掌柜就不用跟他商量征用港口的事情。
可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向复杂,最好还是警惕些。特别是在宴会前,千万别给付涼添了麻烦。
所以唐烛并未露出任何端倪来,摘下黑色礼帽,将黑捋到脑后又重新戴上,淡淡道:“不单我,金币也等不了那么久。”
是的,毕竟他那日看到了付谅给出的意见。
看看眼下一模一样的马车,与掺和在人群里装作水手的守卫,想必银河也有好好听劝。
果然他说罢这话,男人便将他带往通向轮船的路,嘱咐他缓慢前行,自己则快步消失在人流内。
不一会儿,又有个卖烟卷的女孩出现在他身旁,边推销商品边将他带到一艘船上。
几经周折,最后唐烛手里捏着包烟,终于杵在了一扇紧闭的门前。
门是由人自里面打开的。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年纪大概与他相仿,生得一副典型地中海面貌,金色长、蓝色眸子,眼窝深邃。
女人似乎不太高兴,语气生硬地向他问好。随后便拎着钥匙串开一把把陈旧的铁锁。
待最后那条铁链也从金属箱滑落,她才道:“看吧,唐先生运气真不错,您是星洲个见到金币的人。”
说着还要借着他弯腰的空荡,也跟着瞄一眼,嘴里碎碎念着:“啧,父亲大人都还没看到。”
幸而看过付涼书中的图案,唐烛这才能确定金币确实货真价实。他微微抬起礼帽向女士道别,还未转过身却被女人拉住手臂。
“等等。”
对方另只手拎着一个精致的布袋,晃晃悠悠举到他面前,道:“把这个带走,父亲交代过,这是他给您的礼物。”
他默默将女人的手拿开,拒绝说:“我提的条件只是看到金币而已,礼物我没办法收。”
女人却直接将那包塞进他的怀里,“父亲说了,这是您应得的。礼物分很多种,不只有交易时才能送人东西。”
说着,她命外头的人进来,将锁链重新缠绕,随后又盯着守卫把巨大的帆布掀开。五六只一模一样的铁箱便出现在眼前。
女人后退几步,避免他将那所谓的礼物再还回来,语气却难掩讥讽道:“当初还以为你要提什么条件,谁知道是帮皇室验货。唉,谁让天底下的人都巴结皇室,早晚有一天得把他们惯出毛病来。”
唐烛不禁笑,只说:“是,他们毛病是不少。”
说着便离开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