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被画廊里迎面扑来的热气激得打了一个哆嗦,抬手拍了拍脸,这才从天寒地冻中缓过神来,抬眸朝那侍者笑了笑,说了一声“布列威特”
。
侍者大约没想到她会说俄语,微微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就见那姑娘步伐轻快地迈进了展厅。
南望背对着侍者吐了吐舌头,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已到”
的消息。她在圣彼得堡待了没几天,别的没学会,就依葫芦画瓢地学会打一个招呼,也不知道发音标不标准。
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到了就好,你直接去找画廊老板就行,红头发的那个,中文不错,你不用担心。爱你爱你爱你。”
南望挑了挑眉毛,摁灭手机。
平时就没见这丫头嘴这么甜过。
消息那边的人是隋安若。此人也算是南望青梅青梅一起长大的发小。虽然两个人从来没在同一所学校念过书,可由于两方家长来往的频繁,这么多年来磕磕绊绊走过来,也早就把彼此当成了比姐妹还要亲密的朋友。后来南望跟着家长搬到了D市,两个人见面的机会比以前少了许多,可联系也没有断。
这一次听说南望忽然单枪匹马地回了M市,隋安若嘴上什么都不问,却趁着她还没入职,先将她拖出来散心了。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们俩到了没几天,隋安若就被一个电话召回了国内,反而留下南望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收尾。
就比如说现在要她帮忙来取前两天隋安若在画廊看中的一幅油画。
前几天来的时候,南望还没看到画廊门口挂着的宣传展板,没想到这次正赶上,说是一位华籍的女画家在做巡回画展。展厅里也确实换了一批新画,南望不着急,四处张望了一下,决定先逛逛再去找画廊老板。
说起来这女画家还是D市人,前几年和南望在饭局上打过照面,只是不大相熟,就见过那么一次。
像这样家世好、天赋高的女画家,多半是有点清高脾气的,再加上丈夫也毫无底线的宠溺,平时很少出现在D市的饭局上。南望不混艺术圈,和她没什么交集,反而是对她那个风华绝代又深情款款的丈夫的大名如雷贯耳。至于她的画么,倒是从来也没关注过。
可没想到逛着逛着,南望很快就被眼前堪称美景的画面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田,自眼前铺展而去,径自消失在云层舒展的湛蓝天际。
男人立在当前,双手恣意地插在浅色细纹裤子的口袋里,没穿外套,身上是同样颜色质地的三件套马甲,白色衬衫上的蓝宝石袖扣精细别致,个子很高,将西装穿得挺括,但背影有点萧索疏阔。
南望眯着眼睛朝那人的背影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这男人的背影同他面前那副巨幅油画拼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和谐,也不知道脑子忽然抽了什么筋,鬼使神差地举起脖子上的相机,“咔嚓”
就是一张。
不出意料的,那人闻声转过身来。
和她一样的黑发黑眸,肤色是没脱离亚洲人种的偏白,眼睛却出了奇的深邃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