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不通火车,行程在临县就终止,丁谣拖着行李,坐上大巴继续前行。
沿途的林立高楼换成低矮的房舍,一眼看去,多半是荒芜的旷野。
眼前不再有那么多错落有致的建筑,这里是另外的天地。
萧瑟、凄清、荒凉,但又熟悉、亲切……
丁谣回来没告诉任何人,她自己走完回来的路,自始至终都孤零零一个人。
小县城没怎么变,整个集中的县中心也就那一块,道路两旁依然是苍翠的香樟树。
街道铺面有几个苍蝇小馆,面馆旁边有家新开的精品店,她以前常去的文具店也还在,只是换了老板。
丁谣的落脚点是一处老旧的居民房,住在八楼的位置,却没有装置电梯。
她本想先回家修整,杨秀棋却先找到她。
福利院如今也不开了,送走最后一名学生,政府有了新指令,原先那群孩子一起长大的小地方,改建成了老年棋牌室。
“谣谣啊,哎呦好久不见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杨秀棋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丁谣的手,开心地跟她细说着今年的细微变化。
来日方长,丁谣安抚着老院长,“杨姨,我想去祭拜我父亲。”
杨秀棋这才恍然,似乎是想起什么了,连连点头:“对对对,你先去看看‘他’。”
丁谣在小摊那边买了纸钱和香烛,她提着一包杂物,坐着中巴车在墓园下车,从山下徒步走上去。
山路不好走,她费了些劲儿才达到目的地。
入目的石碑冷冰醒目,但好在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至于让她看到过多荒败后,触景生情。
丁谣跪坐在地上点燃纸钱,低声倾诉:“爸,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您,别见怪啊,也不准生我的气。”
哽咽着,她突然笑起来:“我去见她了,但是我们没有相认,她应该都不记得我了。”
她絮絮叨叨着,讲述了这些年在外的心酸不易,却只字不敢提及自己的感情生活。
泪眼婆娑时,丁谣才后知后觉,发现坟墓有明显的变化。
四周的野草都被除的干净,坟前有未燃尽的蜡烛,以及尚有余温的灰烬。
是她迟钝了,居然这么久才觉察到不对劲,但她很快释然,料想应该是杨秀棋来过。
暮色四合,山梗的春风仍然有刺骨的凉意。
丁谣起身,眼角余光瞥见田野上的身影。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象。
可她明明清楚的看到了熟悉的轮廓。
隔着纵横交错的阡陌小道,两人遥遥相望,任由山风作乱。
楚旭廷叼着香烟,仍然是那副痞气的模样,只是眼里多了疼痛的色彩。
“丁谣,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见她不说话,少年猛吸一口烟,怆然道:“追你可真他妈难。”
少年立于山野,被风撩起起单薄的衣衫,以及额角细碎的短发。
丁谣惊愕着顿在原地,没料到楚旭廷会追到这里。
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肩上,少年宽阔的肩膀略显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