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哗——”
越来越密集的节奏,逐渐变得清晰,快速地向我接近。
黑暗霸道地不肯透进一丝光线,严严实实裹成了茧,我团着身体,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卢布廖夫不可能还在下雨。
现实的世界里将要度过漫长的冰封期,除非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年初夏,否则,雨天里,是虚假的哗哗啦啦的雨声。
我很少为幻觉感到庆幸。
为懦弱喝彩!胆小的弗洛夏!
面对真实的卢布廖夫,我再一次丢失了勇气。
不需要刻意回忆就能回想起,我干了怎样的蠢事。事实上,我醒来已经有一阵了了,或者不是完全的清醒,我有意识,我可以思考,但却没办法睁开眼睛。
我听不见,看不见,动不了,只开启了一部分的意识的身体没有交给我中央控制权,像是可怜的路易十九,被夹在灵魂的缝隙之间,小小的苟延残喘。
是啊,快逃吧,弗洛夏。
一切都曝光了,你的那些尽力隐藏,黑暗的秘密都已经曝光了。
鲜红的液体粘稠的好似油漆,滑腻地拂过手心,在掌心的纹路里游走,顺着指尖消失。
我垂下眼眸,却没有发现伤口。
没人喜欢会发疯的小孩子,即使还是个小孩子,我慢慢向后退去。
我知道后面有路,我不会踩空。
后悔一层层缠绕住虚浮的脚步,我熟悉这种感觉,每当失控的我爆发只剩下本能时,记忆会自动存档,它会残忍地告诉我,你还有这幅丑陋的样子。
才离开了一会儿,我便开始想念秋季的卢布廖夫。
其实,我没那么喜欢雨天,比起细细软软的雪花,更让人向往的是呵出幻化成雾的透白,袅袅的蒸腾,随着生命的呼吸温暖世界。
但是,永远的封存在我的脑海之中,是初来乍到的卢布廖夫。
散不开的雾,在压抑的绿色中蓬勃的生机,深沉浓郁让连绵起伏的青色山脉满溢出腐朽湿润的气息,我的双眼溅入突如而来的雨滴,凉凉的刺激。
我轻轻用手指划过,氤氲了水汽的过去。
虹膜中的小小闪烁里,缓慢的浮现出清晰的倒立轮廓。
是安德廖沙和跟在他身后的索菲亚。
我急忙跑过去,一深一浅的脚印,踏在柔软、埋着枯枝的泥土里。
“安···哥哥,哥哥···”
我能解释看看,现在是个解释的好机会。
“弗,弗洛夏?”
他的眼神游离在我的脸上,也许是我的额头,他漫不经心的扫视着我,语气轻飘飘的。
“如果是我的失误,那么我先道歉,我好像没有允许任何一个人称呼我,哥?哥?”
安德廖沙没有生气,没有不满。他平静的像是叙述一个无聊而枯燥的童话故事,盛不下一丝感情。
我艰难地挺着头,我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满含笑意的又一个安德廖沙式恶作剧。
“我是伊弗洛西尼亚,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
“是我的表达不清楚吗?”
安德廖沙终于低下头,“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需要知道一个无关紧要的路边野草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