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吃食也多半是为了收买容若才带的。
练完一阵布库,纳兰容若再度被二阿哥投喂了。
他这个月贴了不少膘,连阿玛都看出来了。年轻人到底还是顾忌着外表,只用了一张卷饼便停下来。
胤礽鼓着腮帮子,嘴里的汤包囫囵咽下去,紧张问:“怎么啦,不好吃吗?那我明日换个新花样带来。”
纳兰容若语塞,默默伸手又取了只汤包,再灌一杯茶:“没有,很好吃。”
胤礽这才满意了。
纳兰容若隐约知道,皇上召他入宫是提前为二阿哥培养着,等过两年毓庆宫盖好,约莫就该派去阿哥身边护卫了。
他弯了唇角,倒是很喜欢被人这般关心着。
胤礽不知不觉间收获了一枚追随者的真心,自个儿却单纯为分享了美食乐呵着。他扯着纳兰容若的袖子道:“保成好厉害,如今骑马,已经能叫谙达牵着慢慢小跑了。”
纳兰容若被小家伙的可爱劲儿逗笑了,鼓励道:“再过一两年,二阿哥长大身体更强壮些,便能自己独自跑马了。到时候,皇上行围或许也会带着您。”
想到这个,胤礽便忍不住撅起嘴:“汗阿玛说嫌我太小了,容易有危险。”
容若肃目:“皇上说的没错。”
胤礽气呼呼的:“哼,那保成也嫌阿玛太老了,不给他好吃的!”
容若:“……”
他不敢吭声了,主要是因为布库房外那道明黄的身影。
康熙兜头听见这么几句话,眉梢微挑,气得牙痒。上前用大掌擒住逆子的脑袋幽幽问:“朕还纳闷呢,近日景仁宫的新鲜吃食怎么不往乾清宫送了,合着是兔崽子跟朕耍小性子呢?”
帝王今年不过二十四岁,自然跟“老”
不沾边。
因而完全不计较这话,反而觉得保成真性情。
胤礽缩着脑袋回眸,一副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样子,小心撒娇道:“阿玛,阿玛吃汤包和卷饼。”
康熙瞄一眼吃剩的食盒,使劲搓了搓儿子的脑袋,笑骂:“兔崽子,也就你敢使唤朕吃剩的!”
谙达们跪在地上,见皇上一点没生气,心里头震惊又高兴,默默将二阿哥的份量再往上提了提。相较之下,纳兰容若则见怪不怪了。
“过两三年,朕要去塞外建木兰围场,那里虎豹鹿獐多得很,山川林草也更美,一定带着保成去。”
康熙主动哄得胤礽开心了,又问,“伊哈娜和乌尔衮呢,怎么今日不过来?”
胤礽毫不犹豫卖人:“二姐姐说不喜欢布库,叫上乌尔衮跑马去了。乌尔衮可听二姐姐的话呢,如今,教得她蒙文好多啦!”
康熙意外地挑了挑眉,想起乌尔衮的身份,巴林部将来多半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便也默认了此事。
一场连阴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
赫舍里张罗着给胤礽新裁了一批秋衣,又叫逢春从私库取了银子,打点内务府,为景仁宫上下预备着新花棉被。随后才忽然想起来,给康熙做两身寝衣。
外头阴雨天,坐在窗下也不明亮。夏槐忙点上灯,道:“娘娘这身子一到秋日总要咳起来,不宜再费神做这些针线活儿的。”
赫舍里笑道:“皇上既然穿的惯,本宫做了总是好一些。”
夏槐便不再劝说了,转头讲起最近后宫里的小事。
“皇上如今除了来看娘娘和阿哥,一半是在宜嫔那儿,一半是在佟佳贵妃那儿,却怎么也不见这二位的肚子有个动静。佟贵妃倒还稳得住,只是宜嫔被她阿玛(三官保)五次三番命人催着,喝了不少生子的汤药,今儿个更是送了郭络罗贵人去承宠,指望长姐先怀一胎呢。”
赫舍里氏手上针线不停,冷笑一声:“三官保的手是伸得越发长了,后宫嫔妃的事也想掺和,派人盯紧了他。”
夏槐应声,高兴问:“娘娘这是打算对郭络罗家出手了?”
赫舍里好笑地看她一眼:“宠妃与贵妃持衡,本宫动她们做什么?”
不过,她确实有别的打算。
内务府世家贪腐已经不是一两日了。这些皇家的奴才掌握着内库,中饱私囊,贪污受贿,比起外朝有过之而无不及。远的不说,单单两淮盐引和玉石采挖,便能牵扯出一帮妃嫔的母家。
日后的四妃,可都是出身包衣。
赫舍里想着,若她早早离世了,也好给胤礽除去一些阻碍,留下得用之人的把柄。
她没跟夏槐说起这些,怕惹得这妮子又掉眼泪。
索性将话题扯回去:“宜嫔也是太年轻了,不过才入宫承宠几个月,就这般急躁心性。宠妃二字本就惹眼,此时若不约束着身边人沉下去,怎么被构陷都不知道。”
夏槐也点点头,语气略有些瞧不上:“更何况,她长姐只是个贵人,先一步生了孩子可没资格养育。宜嫔是一宫主位,又是孩子的姨母,保不齐皇上就让她养了。”
赫舍里便笑:“这里头的小心思,后宫女人谁瞧不明白呢,郭络罗贵人自然也懂。本宫瞧着,这对姐妹花日后怕是要反目。”
夏槐心里头巴不得她们内讧呢,只是怕挨批,没在赫舍里面前表现出来。
……
郭络罗姐妹的心思,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诞下子嗣的嫔位多是嗤之以鼻,十分瞧不上宜嫔的做派,也有像荣嫔这般怜惜郭络罗贵人的。不过也只是提到了叹惋几句,不会真的插手进去。
佟佳贵妃也听说了此事。
她身边是从佟府带出来的丫鬟,一心惦记着母家荣耀,提醒道:“涉及子嗣,主子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着。郭络罗姐妹一心求子,轮番侍寝,娘娘不若也去乾清宫送碗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