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後,不死心又服用幾顆藥,依舊抵不住奇蠱的躁動,更阻止不了愈演愈烈的頭痛。
身?上沒有燥熱感,泡涼水大約也沒什麼用,但試一試也無妨。
關?上門?,和衣泡進冷水裡,冷意似要鑽進骨頭,林青青閉上眼,手指凍得發?抖,額頭、眉間、鼻尖漸漸滲出一層薄汗,燭光搖曳,像在她眉眼覆上一層淺金色的霜。
朦朧之中,林青青聽見門?外有打鬥聲,有人推開門?,抱起她,帶著一身?暖意環在身?側,向她嘴裡塞東西?。
林青青還維持一點意識,死死閉著嘴,不肯張開。
那人也是倔,不換個行刺的方式,硬要把東西?塞她嘴裡,還不知道掐她下顎,迫使她張開嘴,丟進去,灌一杯水就能完事。
林青青想,算了,殺人方面,誰還不是個生手呢。
「哥哥,咬。」少年聲音微啞,溫柔得有些?過分?。
林青青僅剩的意識覺得對方應該不是個壞人,輕輕咬了一口。
原來是果子。
酸的,不吃。
林青青想要吐出去,身?上卻沒有什麼力氣?,隨著清醒,一股極寒從心臟傳到手指尖,再從印堂穿透神?經,如綿密的細針四處亂扎,腦袋被刺穿過般頭疼得發?瘋,恨不得再次暈過去。
「哥哥,這是鴛鴦繡真正的解藥,吃了便能恢復。」
少年在耳邊說話?,林青青側了側頭,躲開這人過度的親近,過後想起這人是方子衿,含著果子咬了兩口。
見她配合吃解藥,少年的聲音輕快了一些?,但依然比之前啞澀:「湯池不是鴛鴦繡的解藥,反會?加毒發?,我又逼問了幾人,這才?套出真話?。」
林青青心下沉吟:老鴇最後還在拼死反擊,就不是能讓對手好過的角色,輕易告知你鴛鴦繡的解藥,其中定有貓膩。
想著,她又覺得奇怪,方子衿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這般虛弱?
林青青艱難地撐開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慘白的臉,方子衿平日裡的臉也白得透明,但嘴唇是紅的,如今連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身?上的暖氣?不是體內散發?出的,而是浸泡過溫泉的熱水,身?上殘留著沒有被冷風浸透的溫熱。
「試了湯池水?」
少年頂著林青青的目光,輕輕點頭。
林青青一口咬碎嘴裡的果子,頭痛得到緩解,撐著發?酸的手臂坐起身?,感受到手掌下的溫熱,低頭看了一眼,立刻將掌心抬離方子衿的腿。
少年的發?絲很長,發?質細軟光滑,濕透後,向光彎曲的部分?像鍛了層金沙,長發?上的水還在滴,砸在她的手背上,微涼。
方子衿此前應該也意識到了不妥,為何還去試湯池水?
林青青盯著濕漉漉的少年,少年也掀著眼皮看她,眼角有兩道薄紅,帶著濕氣?的手貼在她的後心,仿佛有一團火球灼灼燃燒。
許是她的視線里有探究,少年局促不安地後仰,手掌脫離她的後背。
「陛下說無礙,那定是無恙,我只是不放心,抱歉。」方子衿想要下去,衣擺被林青青的腿壓住,挪動一下都很困難。
林青青單手揉了揉太陽穴。
鴛鴦繡的毒消解後,作妖的蠱蟲也不再活躍,身?體裡的體溫調節像是重運作一般,全身?的溫度都在回暖,她衣服從裡到外濕透,卻不覺得寒冷。
「為何道歉?你沒有做錯,還幫了我。」
從銅雀台到千陽城,方子衿在她或威脅或迫使下,幫了她很多次。倘若說銅雀台推開她那一下,是為了讓她帶他活著出去,那幫她找鴛鴦繡的解藥是為了什麼?
為了黎民?為了忠義?
他自己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還想著護佑她這個將他利用到底的君主嗎?
「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不信我說的話?嗎?」問完,林青青自己都覺得可笑,方子衿怎麼可能會?信她。
「我信。」
林青青嘴角自嘲的幅度僵住,不解地盯著他的眼睛看,方子衿在她的黑瞳里窺見自己血色的眼睛:「我不想哥哥變得和我一樣?。」
林青青發?出疑問:「你是怎樣??」
「像個怪物。」
「……」林青青突然笑了,眼底也染上溫柔笑意。
三歲看到老,她在方子衿五歲和十五歲的時候,都看到了那顆熾熱鮮活的心。
即便是在原著里,這個人發?了瘋,墮入地獄,內心深處仍存留著對光的嚮往,縱使他是怪物,也是可憐的怪物。
「我們約法三章吧。」林青青咽了咽嘴裡酸澀的果子,「方子衿,從今日起,你不叛我,我便護你,如何?」
方子衿記得銅雀台的事情,也會?記得現在的事情和以後的事情,他們從來不是死局,因為這一輩子才?剛剛開始。
之前是她鑽牛角尖,太在意原著里的叛亂和方子衿的報復。一味憂慮,反受其累,倒不如放開雙手,順其自然。
長發?隨著林青青起身?的動作垂落,方子衿的眼神?順著林青青含笑的眼睛,飄向他們混在一起的頭髮?。
「好。」
林青青靈台清明,身?體也好了不少,起身?下地起得太急,眼前一抹黑,頭暈目眩地踉蹌一步,同時下床的方子衿被她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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