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舒口气,起身,再次走到少女身后,顺手将她那四散的丝握入掌心,五指成爪,梳好长,又用方才拿到的绳替她在雪颈之后绑了个最为简单的式。
刚刚绑完,就见少女着急的伸过小手,抚摸着头的款式,好一会,才扭过头来,一脸不愿的说道:
“好单调诶,我怀疑你在偷懒!”
“可我喜欢你留这样的型,”
我无奈的耸耸肩:“挺好看的。”
“真的吗?”
安曦撅起小嘴,警惕的看着我,似乎想从那嘴角透露出的笑意中察觉到敷衍的意味:
“不许骗我。”
我点点头,自内心的说道:
“真的,不骗你,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式。”
“切,油嘴滑舌!”
安曦嘴上不饶人,可捏在颈后结部分的小手却一直在左右摸索着,似乎是打算牢牢记住此时的款式。
好一会,少女方才叹息一声,泄了气一般倒在轮椅上,不满的嘟囔着:
“真是的,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就不费那么多时间去梳头了,简直是累死人不偿命。”
我同样也无奈的笑,安曦现在给我的感觉与之前那个自暴自弃的刺猬相比,真可谓是大相径庭了。
甚至,可能是由于多年以来的压抑,此刻的少女竟像是报复过去一般止不住撒娇,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但我倒是觉得无所谓,这孩子失去左腿以来,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得有人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能纵容着她无拘无束,稍微过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更何况,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
晚风吹过,我们不约而同的停止话题,她乖巧的靠在轮椅上,我则继续走在背后,安安静静的向前推着。
此时,
清冽的月透过层层阻碍的云,落在地上,成了凄美的冷光,也成了含笑的姑娘。
她于夜色中肆意起跳,步伐轻巧,衣袂飘飘,跳起不被节拍所规定的舞调。
只一瞬,便是万千美好。
而在我们眼中,就成了眼前这铺满月光的道路。
或者说,归路。
我低眼看了看表,又看了眼从头到尾都在傻笑的安曦,一时之间,有些不忍开口。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我们无论走了多远,终究无法抵御晚来的寒风,是要回头的。
可回头了,就要面对现实。
而现实是……
“你还在想宁子安的事情吗?”
回家的路上,安曦忽然打破了彼此的沉默,出声问道。
我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