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会儿。”
常皓侧过身体,膝盖碰到了她的腿。
张昕看到他西裤下的布洛克鞋,擦得铮亮。
“这次同学会,我见到那个人了。”
常皓说。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张昕,认定“那个人”
不会被误解,还能激起她的一些额外反应。
果然,张昕的反应令他满意,虽然她自己觉察不到。“他没联系你吗?”
他问。
“没联系。”
张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离开本市后他们再没见过,邮件联系都没有。
常皓似乎从张昕的表情中得到了快感,平复了方才她对他冷淡带来的不快。他微微笑着说:“哦,那大概不想联系吧。你也知道,那种人家向来是很傲慢无情的。”
张昕不再回答,站起来,把咖啡杯丢进纸篓。
走到路边的车里,张昕钻进车里,靠着椅背休息了几分钟才开车。
富裕人家的好与不好,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她在想常皓的话。
选择和汤睿铭结婚,是她二十二岁时最优的选择。她喜欢他的家庭,富裕又温厚,粗线条但充满了开明的气氛,让她感觉被尊重,被爱,让她的人生有选择。因此她可以忍耐汤睿铭的各种小毛病,在这段关系中找到一种平衡。
然而,汤睿铭主动打破了这种平衡。
或许是他的岳母教会了他方法,或许他从这些方法中获得了幻觉,令他觉得自己真正像一个有话语权的男性了。
只是他不明白,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了。她会质疑他们,继而丧失相处下去的信心。
夜航西飞
汤睿铭发来“明天再不回来,我们就分手”
的那晚,二十四岁的张昕哭了很久,然后走进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站在流水台的镜子前,她感觉无力但已经不那么生气,不是因为原谅,而是因为失望,完全没了反击的心气。
但她还是庆幸,如今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有地方住,有朋友说话,有一份好工作。
她想起十八岁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想练好口语、尽量把学科平均分提高、有机会就多考证、论文必须要拿优。这都是为了一份好工作做准备的,好工作才会有好薪水,攒到钱后出去读书,至少也可以从家里独立出来。她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张昕洗完澡就睡了,早上开机,看到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信息。
汤睿铭的凌晨三点发:我们聊聊。
她没有回复,而是和公司再请假。她和部门经理说家里有事,希望再请三天假。
比起感情上的纠缠,她更担心工作,因为很需要这份收入。部门经理对她印象一直很好,很快批准了。
八点出头,张昕穿着阿池的外套,戴上她的帽子,离开了公寓。她来到汤睿铭家社区对面的便利店,吃了一份关东煮和豆浆,在落地窗前看汤睿铭的白色大g从小区开出去……然后穿过马路,在门口等到一个认识的小区阿姨,和阿姨边说话边进小区,保安没留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