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事更应该好好查了。”
皇后心平气和道,“此事交给柳妃也未尝不可,柳妃掌握后宫事务以来频出事端,这也就罢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柳妃自小深闺中养大,不晓得人心险恶……”
“皇后说的有理,嫔妾的确不知人心险恶。”
柳卿姝端立着,语气寡淡,“这后宫事务嫔妾做得不好,皇上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皇后听言,眼中有了笑意,转而对沈霄道:“皇上,既然柳妃……”
“刚接触,谁能一下子做得尽如人意的,”
沈霄道,“朕既然交给了你,便是信得过你,今后这话不必再提了。”
柳妃黯黯道:“是。”
皇后瞧着她那不情不愿的神色,仿佛吃了个苍蝇,难以下咽,浑身不得劲。若是再开口,便显得柳妃温恭自虚,而她却一昧咄咄逼人了。
“皇上,那落水一事……”
“太后近来空闲,便由太后查吧。”
沈霄做完决定,又看向角落里的辛薇,眼色凉凉语气也凉凉:“你去救的人,多少总看见些什么,去换身衣服,过来御书房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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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薇在御书房中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过来。
她的目光久久定在案牍上的那一堆奏折,犹豫良久,终于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皇帝若从外面过来,必先通报,她放回原样来得及。
翻开第一本,辛薇眸中便是一怔。
这本奏折中细数江厂公以权谋私,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种种罪过,细到时间,地点,所贪银两,涉及人员……这本折子写于三年前,落笔之人曹相曹中顾。
她合上折子,翻开第二本,亦是江厂公历历罪证,递奏折之人户部尚书曹中信。
第三本,第四本……
她知道这些内容,早已将心中不平压了下去,可这些字迹清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心头恨意无法抑制的汹涌开来,直冲肺腑。
如同身处蒸笼,熬着熊熊烈火,灼痛难忍。
此时,宽广的殿中脚步声由远及近,到她身后停住。
辛薇放下最后一本折子,再转过身。
“皇上就是来让我看这个的?”
她有些脱力,一只手撑着案牍边沿,稳了稳心神,再端正而立:“皇上给我看这个是何意?我自是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霄走到案牍前,把折子一本本的收拾好,抽出多宝阁边侧的抽屉,将折子放了进去。
“证据面前,辩白是徒劳无力的,”
沈霄站到她面前,看着她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皱眉道,“他们筹谋多年,才将你父亲拉下来。清月,你要知道,他们身后是许多势力,而你孤身一人。”
辛薇有些好笑的问:“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沈霄伸手欲扶她单薄的身子,辛薇微微侧身避让,沈霄便缩回了手。
“你不可能救曹燕,她是曹中信的女儿,”
沈霄短短叹了一声,点明道,“若不是她的命有用,你恨不得曹家人尽数溺死在太掖池中吧。”
辛薇笑了笑:“皇上也说了,证据才是有用的,空口无凭。”
皇帝说的字字不错。可他没有证据,怎能平白把她救人之功抹了去?
谁又能相信,她把曹昭仪推下去只为了救她上来?
沈霄的薄唇紧抿,晦暗的目光看了她良久。
良久后,嗓音微哑的开口:“你以为朕叫你来,是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