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针?!”
陈东实猛然一惊,通体的寒意从后背蹿上后脑勺,“他”
陈素茹含泪“嗯”
了一下,验证了陈东实的想法,短短几天不见,陈斌就学会了吸毒。
“人已经被抓了”
女人泣不成声,不停用衣角抹着泪,“只是他在少管所,什么也听不进去,好心人,我知道你心肠好,跟我们家斌儿关系好,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开解开解他,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想他就这么毁了呀”
陈素茹越说越是激动,当着满街行人,不顾形象地嚎啕起来。陈东实先将她带回到了车上,开到僻静处,才敢细问具体情况。
“好端端的,他怎么沾上那玩意儿了?”
陈东实胃里一阵恶寒,明明数天之前,陈斌还同自己坐在一辆车上,说自己是他的冤家。两人你来我往地拌着嘴,怎么几天不见,一切就都变了。
自己身边的孩子都变了,大钟是,陈斌也是,他们一个个都陷进了迷沼里,就像失去翅膀的小鸟,莽撞而没有方向。
“我也不知道”
陈素茹渐止住哭声,哽咽不清道:“他从小养在老家,我爸妈看着,刚来外蒙不到一个月,同我也不怎么亲近,许多事只憋在心里。我只晓得他在外头总跟一群混混鬼混,一定是他们教的,带坏了他,一定是!”
“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陈东实转了转方向盘,火速往少管所方向开,“警察那边怎么说?”
“说是第一次吸,还不至于成瘾,按规定拘留半个月。”
“怎么会这样?”
陈东实又气又恼,“这群小兔崽子,孰轻孰重都分不清?那是什么零食糖果吗?知不知道,吸毒是会死人的,他还那么年轻,难不成真一辈子都要毁在那东西上?!”
陈素茹埋头啜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着急忙慌地赶到少管所,进门便报了陈斌的名字。窗口的工作人员见男人身后跟着陈素茹,不用说也猜到他们来找谁。
但里头人说:“现在不宜会面,要见的话,请改天再来吧。”
“怎么不宜见面?就一会,一小会不行?”
陈东实趴在窗口,听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惨嚎声,他知道,那是吸毒者们在戒断。
“陈师傅”
正当陈东实不知如何是好时,李倩从二楼走了下来。上午她得到消息,去青格尔泰区处理一起青少年斗殴事件,刚把闹事的几个小鬼送过来,不想下楼就撞见了老熟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倩看了眼他身侧的陈素茹,反应过来什么,说:“你认识陈斌?”
“认识”
陈东实扯了扯笑,将李倩拉到一旁,熟络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让我跟他妈见那孩子一面,就一小会,吩咐点事,您帮着通融通融。”
李倩一脸正色:“不是我们不通融,是陈斌现在不适合见面。他”
女孩看了眼陈东实身后,心事重重,“他现在正在发作见了面,只会让你们更加担心。”
“他怎么了?!”
一直在后头偷听的陈素茹冲上前来,拉着李倩的手,不依不饶,“他怎么了?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你快说他到底怎么了!”
“您先放开我”
李倩疼得叫出了声,迅速抽身甩开陈素茹攀扯的手。陈东实从中阻拦道:“你别急,先听人警察把话说完,急是急不来的。”
陈素茹方才放开李倩,“扑通”
一声跪在了地上。
“要见也行,只是不能进去,远远看一眼就罢。”
李倩甩着被拽疼的那只手,走到窗口前,跟里头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李倩领着陈东实等人上里头屋子。里侧有许多房间,不同房间有不同的惨叫,一路走过时,听得陈东实心里发毛。
“就这儿了。”
协警站定在门前,拉开门上的窥视窗,里头还有层玻璃,外面人能看见里面,里面却看不见外面。
陈素茹欺身上前,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钻进窗户里,站在旁边的陈东实啥也没看着,只能借由女人的脸色,来判断屋子里是何情况。
“陈斌现在正处于危险期,情绪状态极不稳定,所以我们暂停了他的会面。”
李倩抱着文件,音色干练,“他所吸食的毒品种类为甲基苯丙胺,俗称冰毒。这是一种刺激性极强的有害化学品,人体依赖性很大,对大脑神经中枢有着不可逆的影响。”
陈东实拍了拍陈素茹的肩,见她一动不动地凝在小窗前,跟死了一样,顿时预感到一丝不妙。
“陈斌虽然是初犯,但据我们了解,他并非第一次吸食毒品,且每次吸入量巨大,更学会了使用注射、烫吸等方式,我们甚至还了解到,他最早接触毒品在来乌兰巴托前,相关情况我们已经问过这位女士,具体的通报,比如有无涉及毒品交易罪、携带罪的可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毒品交易”
陈素茹呆呆然回过身,一个劲摇头,“不可能,我的儿子不可能的,他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违法的事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陈东实见机凑上前去,往窗里望了一眼。只见陈斌侧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脸色灰青一片。
他的手臂处,密密麻麻布满了十多道抓痕,许是毒瘾发作时的自残反应,整个人的皮肤黑蒙蒙一片,像被附了层尸斑一样,骇人心神。
陈东实忙抽回身子,惊魂未定地靠在墙上,听里面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