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节说。
昭昧不解:“为什么?”
“她们不该遭遇这?些。”
李素节目光深切:“难道就因为她们是贱民、她们是伎子,所以就活该被践踏被蹂、躏吗?那?不是她们的错,她们从来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你说过?的,除了出卖自己,她们别无选择。”
“哈。”
昭昧忍不住笑了,咄咄道:“她们不需要选择!”
李素节说:“我没有要你认同。”
“她们根本不需要帮助!”
昭昧抬高声音,又努力压低:“我去倡肆的次数比你多,见过?的伎子也比你多,可我见到的都是些什么?她们根本不会在意的,她们早就习惯了,就算做营伎又怎样,她们只会安慰自己,能活下去的,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还不是一样?她们就是这?样的人!”
李素节摇头?:“没有人生来是要被欺辱的。”
“那?又怎样。”
昭昧讽刺地说:“你也知道我是怎么和夏花相识的。即使她自己不会反抗,但?至少,在我抬刀杀人的时候她选择替我掩护。还有后来,她自己不能帮助姊妹,陆凌空做到了,她愿意以命相报——可即使是她,也只是如此而已?。刚刚你听到了,她说了些什么?永远只会等待,只会忍受忍受忍受——说不定,呵,还乐在其?中呢。”
“你说的不错。”
李素节说:“可我已?经决定了。即使是这?样,我依旧想试试。或许她们从来没有看到另外的可能,而我,想要给?她们这?样的可能。即使失败,至少我尝试过?了——这?不是你教会我的事情吗?”
昭昧看着她,别开脸:“随你的便。”
她觉得?素节姊姊在白?费功夫,可显然她不能说服,回府的时候,只觉得?这?一趟非但?没有平复情绪,反而令她更烦躁了。坐了一阵,想起江流水提起燕隼,就让隶臣取来。
小翅膀已?经换了个?大大的笼子,足够它展开翅膀,这?会儿它正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看起来很乖巧,仿佛又变成了当初那?个?不曾出笼的雏鸟。
昭昧看了几眼,问?隶臣它的情况,隶臣支支吾吾地说,小翅膀最近吃东西很少,有些绝食的趋势。
昭昧心情复杂。当它要飞走时,她只想它留下来。可当它可怜地窝成一团,她又想念起它飞翔的模样。
她取来钥匙,打开鸟笼。听到咔嚓声,小翅膀动弹了一下。接着,鸟笼打开,昭昧伸手,想把它抱出来。
窝在角落里的小翅膀突然躁动起来,翅膀一扑楞,脖子一探,就重重啄在她手心。
昭昧吃痛收手,方才还木讷迟钝的小翅膀突然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机动,双翅展开,在笼子里左冲右突,羽毛乱飞,眼看就要飞出来!
昭昧一把摔上笼门,再?次锁得?严严实实。
“带走!”
昭昧怒道。
鲜血从伤处流出来。真正令昭昧无法容忍,是它的不驯。
小翅膀从出壳起就是她驯养的,关在笼中那?么久,久到它再?也没有长大,也不曾为此生气而啄伤她。可是现在,当它学会飞翔,见到天空之辽远、天地之广阔,再?回到笼中后,唤醒的野性并没有随之收拢,好像正印证了那?一点:当它学会飞翔,它眼中就再?没有主?人了。
它会飞走,不再?属于任何人。
可是,从来只有她不要的东西,没有什么能自作主?张地从她手里溜走。
那?点怜悯烟消云散。
“不吃东西吗?”
昭昧冷漠地说:“那?就饿着好了。”
隶臣战战兢兢地将小翅膀带走。
昭昧处理着手上的伤口,仍有余怒未消。故而当有人传报时,她张口便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