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所在的密县位于春陵江之岸,矿产繁多,鼎盛时期,更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家的冶炼企业,而江芳芳与付海的炼砷公司夹在其中,没少获取利益。
直到后来一家有色金属公司出了大事故,环境污染更是到达了顶峰,本地各种非法小企业都随之关停整改,两人才又关停炼砷公司,乘着经济发展的东风进军了房地产行业,正式走向了人生巅峰。
而她这个炮灰女配,后来想开小饭馆,钱还差上那么一点,上门想借一点钱,还以为自己这位堂妹一定多多少少会愿意借一点呢,毕竟当初她爹娘打工的钱都给江芳芳拿去创业了。
结果人家十分礼貌而又果决地以要投资为由,给她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嗯,连一杯茶都没有喝到人家的。
书中对这件事的解释很牵强,说什么女主是考虑到她这个堂姐犯过错、坐过牢,人品可能会不好,未免以后被缠上,所以一个好脸也都不必给。
嗤——江兰兰冷笑一声,只当书中她爹娘生前赚的血汗钱都喂了狗,对江芳芳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她将草放进篮子里,握了握拳头——
八十年代虽然贫穷、落后,但她努努力,总能在遍地的机遇中找到适合自己的路的!
稀白米汤
“娘,休息一下吧!”
烈日下,江家人听到江兰兰清脆的声音:“小婶都歇了好久了,您也赶紧歇歇!”
大家听着熟悉的声音用陌生的语气说这话,纷纷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何秀英却是忍不住看向眼自己的妯娌。
赵爱金是休息很久了,人家胆子大,总是干一会儿活就偷偷休息,只有她不敢这样,直久了腰,她男人要说,公公的脸色也会不好看,她顾忌这一点,总是看着汗水直直掉进水田里都不擦一下。
“娘,快来,看看我的脚,昨儿被钉子戳了!”
江兰兰见她娘扎在水田里没有动,又喊道。
这回何秀英动了,她虽然老实得近乎怯懦,但听到自己的女儿受了伤,还是顾不上其他,赶紧上了田埂洗了手,赤着满是泥巴的脚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你这孩子,脚伤了还跑出来,咋不和我跟你爹说!疼不疼?”
何秀英手往身上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蹲下来,搬起江兰兰的脚看,嘴里忍不住唠叨。
江兰兰任由她娘看,从她面黄肌瘦的脸上看到满满的心疼,也不由得怔然起来,她是多久没有看过她娘了。
在书中,她娘在她坐牢那会儿就积了病,她奶奶不肯出钱医治,嚷嚷着家里的钱都要给她的宝贝孙女江芳芳读书用,只叫了个以前当过神婆的人悄悄来做了次法,画了几碗符水喝了。
等她刑满出狱,她娘已经油尽灯枯,没多久就去了。
“昨天疼,今天不怎么疼了。”
江兰兰看着何秀英被禾苗和野草割得满是细碎小伤口的手,有心想撒娇,却最终还是轻声说着让她娘放心的话。
“那就好,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呢!以后走路要看路。”
何秀英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家女儿的脚底心,见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伤口也没有溃脓,开始教训她。
“好,我以后会看路的。”
江兰兰应道,见何秀英又打算起身去干活,她拉住她的衣袖,“娘,先喝口水休息一下,你看婶子都歇了好久了,你也歇歇。”
“我不歇,不然今天都拔不完这一块地的草了,你快回去吧,受伤了就好好养几天。”
何秀英站起来,想了想又叮嘱道,“别怕你奶骂,你好生养好脚,别碰水。”
“好。”
江兰兰见拦不住她,只得乖乖点头。
拔了一篮子草,江兰兰放松地躺下,将两片巴掌大的树叶贴在自己的眼睛上,听着鸟叫声、不远处田野中窸窸窣窣的讲话声,昏昏欲睡。
“兰兰还真是个懒虫,就知道偷懒,大家忙得要死,她倒好,还躺上了!”
赵爱金盯着躺着睡觉的江兰兰,皱紧了眉头。
“兰兰脚受伤了,下不得地。”
何秀英见妯娌这个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江茂竹听到这话,有些紧张地问道:“兰兰脚怎么了?严重吗?”
“大哥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家兰兰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呢,指定不严重!”
赵爱金撇撇嘴,在心里嫌弃这两口子少见多怪。还有江兰兰,一点儿小事就闹得全家都知道,不就是为了偷懒么?
何秀英看了看赵爱金,摇摇头,说了句“没大事,就是被钉子戳了”
,就继续弯腰干活了。
她不是个能和人争论的性子,见赵爱金不高兴,她也就不想多说,免得待会儿还要受气。
江茂竹点点头,知道不严重也就放心了。不过插秧的时候他就仔细注意着泥水里的泥鳅洞,打算捉些泥鳅给闺女补一补。
到了晌午,江家人上了田,何秀英在附近的池塘里洗了洗脚穿上塑料凉鞋,上前将江兰兰拉了起来,一行人回家。
堂屋里,一大桌子人看着刘桂花盛饭。
在江家,粮食把握在刘桂花手中,吃饭也由她分配,她手中的饭勺,直接决定了哪个多一口,哪个少一口。
刘桂花有她自己的一套规则,老爷子、孙子和两个儿子吃多的,她自己和赵爱金、江芳芳次之,农忙时期,给何秀英的量也多,但是轮到江兰兰,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江兰兰看着缺口的碗里一小坨干饭,倒是没有嫌弃,她们家就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
不能闹,闹了这一点饭都会没有。
这是觉醒后吃的第一顿正儿八经的饭,江兰兰十分珍惜,每一口都认认真真地嚼,竟然也从寡淡的米饭里嚼到了一丝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