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瞬间,他的脸在她的眼睛里变得有些模糊,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仿佛折射出五彩斑斓,又仿佛一切都在微微扭曲。她看见他短暂地一愣,脸上轻淡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收敛了起来,换上一种十分稀罕的正色,再度问了声:&ldo;怎么了?&rdo;她却重新低下头去不肯说话。他似乎有些无措,好一会儿才说:&ldo;如果是我说错话了,我正式向你道歉。&rdo;大概真把她当作刚刚失恋的女生,于是好言好语地哄着:&ldo;这样吧,罚我请你吃饭可以么?&rdo;大约是从来没有谁会在他面前突然如此失常,以致于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而且一反方才漫不经心的语调,变得一本正经,小心翼翼。她心里又不由觉得滑稽,吸了吸鼻子说:&ldo;不要,我只想吃披萨。&rdo;&ldo;现在?&rdo;&ldo;对,就现在!&rdo;他开车载她到最近的必胜客,然后看着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子将一整只九寸庄的超级至尊一扫而空。&ldo;你一向这么能吃?&rdo;下午茶的时间,客人并不太多,坐在宽敞明净的店堂里,江煜枫的脸上仿佛有某种忍俊不禁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好奇地问。&ldo;不会。&rdo;吃完东西,心情终于缓和了一点,聂乐言一边擦手一边回忆:&ldo;其实我很少来这种地方的。上一回还是因为计算机等级考试没通过,再上一回,是因为丢了钱包,损失了一个月的生活费。&rdo;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终于笑了笑:&ldo;看来每次都是在你情绪低落的时候。&rdo;她不否认,也懒得否认,只是说:&ldo;今天让你看笑话了,实在不好意思。&rdo;然后抬手招来服务员,就要自顾自地掏出钱包付账。&ldo;说好我请你的。&rdo;他一把拦住她,递出钞票去。&ldo;这可不大好,要不aa吧。&rdo;然后才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没吃,面前只摆了一杯冰水。仿佛在听一个笑话,而江煜枫也真的笑了出来:&ldo;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就当满足一下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可不可以?&rdo;后来两人开始交往,她也曾问过他:&ldo;难道我是第一个在你面前哭的女人?&rdo;而他微微皱起眉想了想,便说:&ldo;当然不是。&rdo;当然不是。其实在她之前,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女人流眼泪,可却偏偏没有哪一个是像她那样,明明看起来那样伤心,可又满脸写着隐忍和倔强,明明水雾已经弥漫了整双瞳眸,她却还是有办法让它们无法落下来。眼里饱含着泪水,就连乌黑浓密的睫毛都仿佛沾染上了无边无尽的水汽,沉重而又莫名悲伤。她当时就那样望着他,站在午后的校园里,阳光充沛,景物萧索。然而那一切都似乎变成了苍白的背景,在那一刻就只有她,那样短促慌乱地望着他。似乎仅仅只是一眼,却已经足够。[二十八]资深秘书lda为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最近一个星期熬夜次数太多,平均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这让她的精力有些负荷不过来。结果捧着杯子刚喝了两口,内线电话就猝然响起来,她不得不放下热乎乎的杯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从容地走进大办公室,两三分钟之后,又在目光聚焦中走出来。&ldo;lda姐?&rdo;有人小声地叫了句,朝那扇紧闭的深色大门看了看,眼神里带着试探般的疑问。&ldo;哦,没事。&rdo;lda摆摆手坐下来,又吩咐同屋的其余秘书,&ldo;取消掉今天中午以后的所有安排和预约。&rdo;&ldo;老板要出去?&rdo;&ldo;不知道。&rdo;她觉得好笑,目光慢悠悠地环顾了一圈,在每张脸上一一扫过去,&ldo;老板出不出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能少。&rdo;几个装束职业的女孩子安静了两秒,终于有个代表自告奋勇,压低了声音说:&ldo;那可不一样。最近办公室里气压低得很,平时送个材料什么的进去,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rdo;&ldo;是啊。&rdo;另一个人伸出纤纤食指朝门里头微微一比划,&ldo;最近那位的情绪反复得很厉害,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话说,咱们这次收购进行得不是挺顺利的么?怎么这两天还总是阴沉着脸,好像随时都会发火似的。&rdo;&ldo;没错。&rdo;&ldo;是哦,我也发现了。怎么回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