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书房,宽敞、明亮,书架自地面直通高度令人头晕目眩的穹顶,精巧的木质小梯子与搭建于书架中段的小型步道解决了从高处取书的难题,书架上四分之三的空间是填满的。
西利亚仰着脸转圈张望,快活极了,他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山羊皮封面的小书,谨慎地抚摸它的烫金切口。管家颇具眼色,上前介绍说这是一本来自希利维娅女皇统治时期的歌谣古卷,古卷中的内容曾为百年前的吟游诗人们所诵唱,其中更有来自旧王朝宫廷史官的亲笔批注,是一本珍贵的古籍。
“呃,唔……”
西利亚支吾着,面露羞赧,把书放了回去。
他不了解管家介绍的历史,他只掌握了记账需要的实用文字与店铺招牌的常用字,什么“猪肉”
、“鱼肉”
、“面包”
……歌谣中那些拗口神秘的字眼与复杂的文法陌生得宛如另一种语言。
西利亚因自己的粗野无知而面颊发烫,他局促得直咬嘴唇,将下唇磋磨得莹润柔红,可他仍频频瞟向那本装帧美丽的歌谣,像只眼馋新玩物的小猫儿。
道文死死盯着西利亚,yu望灼痛。
他看得出西利亚对这栋花园小楼有多满意。
这使得他此时的心情亢奋得像只筑巢成功的雄鸟:他衔来翠枝、春泥与卵石,忍痛扯下绒羽,没日没夜地辛勤劳作,终于弄出了一个相当像样儿的巢来。而他觊觎已久的漂亮小金丝雀果然被诱惑着、哄劝着,懵懂地跌入他的爱巢,还喜悦地东啄啄西啄啄,毫不设防地向他翘起璨金的尾羽和绒嘟嘟的小屁股……金丝雀跑不了了,辛勤筑巢的雄鸟即将索取他应得的报酬。
……
那个声音冒头了。
道文脑子里的声音。
那个声音有趣得很,头部受伤之后,道文偶尔能听见,大多是在他受到西利亚刺激的时候。它会突然跳出来,在道文脑内喷吐一些亵渎之语,全部指向西利亚。它似乎全然遵从本能,毫无良知与人性,它热切地教唆道文去jian污、强迫、囚禁西利亚,每当它出现,道文就会短暂地陷入更严重的癫狂,那次强吻,那次撕扯婚纱,它都出现了,它像个降临在道文身上的恶魔,一个邪灵,好在道文从一开始就知道它是谁……
那就是道文的声音。
那就是道文内心的狂乱呓语。
……
道文迫不及待地要在这精心打造的爱巢里使西利亚哥哥向他雌伏了,就算西利亚哥哥尖叫、哭泣、求饶,就算西利亚哥哥憎恨他、畏惧他、厌恶他……他不会心软,他yu望勃发,他会把他弄到服的。
这栋小楼有个地下酒窖,里头也确实摞着不少橡木桶,可道文通过一些细节察觉到那曾经是一间刑房……墙上留有铁钎打眼的痕迹,石壁厚重,隔音效果极佳,如果有人在那里喊哑了嗓子——无论是因为求救还是什么别的,都不会有人听见。
他要用铁枷扣住西利亚,再用铁链拴住他,他记得清清楚楚,智力残障的那段时日他对西利亚干过那么两次逾矩的事,可西利亚哥哥不肯信,天真执拗地为他找借口——可怜的道文,他只是神志不清;可怜的道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怜的道文……嘿,可怜的西利亚哥哥。
不设防备全是西利亚的错,道文用两次逾矩的行为提醒过他,他不警惕,活该,他要拴住他,拴住他栓住他栓住他,他艳丽的雌鸟,他又滑又软的小猫咪,他的老婆,他的妻子,活该……
他还要(删除10字),再照着西利亚做人偶,他会忠实地还原全部的细节,他的缪斯,()的缪斯,西利亚哥哥的脸蛋一定会羞得通红,他爱极了西利亚害羞躲闪的模样(删除10字)……他要看他哭,他哭起来更漂亮。
施虐yu与狂乱交织的混账念头使道文浑身燥热,呼吸粗重。他战栗着,挥退管家,缓缓朝西利亚走去……他眼神癫狂,那两鬓斑白的优雅老头儿惊疑地偷偷打量他。
嘴唇干得发裂,道文舔了舔唇,可他口中的津液早就烧干了,他像个高烧三天三夜的可怜虫,痛苦不堪(删除20字)。
西利亚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背对着他,说得兴高采烈,可道文已经听不见了,他耳中尽是血液奔流的轰隆声。
……
“西利亚哥哥。”
道文的声音猛地自身后响起。
“……那所文法学校离这儿不远,我每天早晨可以走路过去……”
西利亚说着他的一些小打算,同时欣羡地望着书架中那一排排烫金书脊,手里还拿着一本图画册——这本图画册上的文字他认得好几个,所以就拿了出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图画册翻开,道文便猛地捏住了他的后颈。那五指修长稳健,捏得又紧又疼,像是恶狼一口叼住兔子,紧接着,道文手腕施力,硬生生将西利亚的头扭向自己。
“唔。”
西利亚吃痛,软软地哼了一声。
“……”
道文的手劲儿卸了一半。
“怎、怎么了,道文?”
西利亚惊惶地打量着道文。
道文灰蓝眼眸中的那股狂暴与躁动他见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