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好远,扭头见无人追出,方拍了拍胸口,暗自把唐三的人品污蔑了一番。
多管闲事,也不知道她才是那个备受欺凌的弱女子。
她伸手摸了摸热辣辣的脸,触手便是一串血珠:脸上被抓了几道划痕。
造孽啊。
本只是兴起,在晚上的事儿之前,装扮成陈府的那个败家子把寄放在他家密室的玉取回来,今晚的事情结束后,她是一定要跑路的。哪知行迹露了点马脚,被陈府的家丁打手一直盯梢,没奈何,只得‘临时’找为小姐演一场戏。
演戏而已,何必那么卖力?
云出又摸了摸其它疼痛的部位,自认倒霉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绣楼的后门,从茅草堆里的狗洞钻了进去。
(六)云出(6)
唐三终于见到这位声名在外的莺莺小姐。
其实,也不能说是‘见到’。他与她之间,兀自隔着一层飘摇繁复的帷幔。
帷幔后的影子窈窕曼妙,影影绰绰,有点花魁的意思了。
“却不知公子远道而来,莺莺能为公子做什么?”
声音也好听,如黄莺入林,婉转悦耳。
这样的声音唱歌时,大概也是天籁吧。
“我希望姑娘出面,招待我的一个朋友,我的那个朋友生性冷淡了些——”
唐三回答了一半,突然顿住了。
他又闻到了那股香气。
莺莺的闺房里本燃着一股极浓的麝香,所以刚进来那一会他并未注意,此刻静下来,那股香气便尤其凛冽了。并不是很浓,但是极轻极锐,像冰川吹来的那一缕风,刺穿世俗的味道,高洁遗世。
唐三对气味本极敏感,何况,它实在特殊了些。
刚才那个浪荡公子,竟然就是这位莺莺姑娘?
他突然对这位花魁兴趣浓浓,心念微转之际,他从袖里滑出那枚翠玉,装作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举在灯火璀璨的半空中。
云出本想例行公事地推脱一番,将这个人打发走,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眼睛已经瞥见了那抹光亮。
她已经发现了那块玉丢了,着实伤心懊恼了一番,本想冲回去寻找的,因秉承职业精神,才硬生生地克制自己留在这里,替莺莺打发这位客人。
“是你?!”
帷幔被掀开,气势汹汹地云出冲了出来,狠狠地瞪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一眼,玉手一伸,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神秘婉约,“还给我!”
唐三恍若未闻,仍然把玉举在半空中,翻来覆去地把玩着。
“还给我!”
云出顾不上其它,飞扑上去,就要来硬的。
唐三脚步微滑,躲开她的袭击,然后趁着云出扑下的姿势,反手剪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桌上,他也不客气地欺近她的背,凑在耳际浅笑道,“怎么莺莺姑娘有调戏良家妇女的癖好?”
云出闷声不语,手脚被制住,心中腹诽不已。
“公子说笑了,奴家哪里会调戏什么良家妇女,实在是这玉……”
制下的女子突然变得柔顺起来,唐三望过去,‘莺莺’已挤出两滴泪来,“这玉是奴家的心上人给的定情信物,所以……所以……所以才会失常。”
“不用演戏了,你就是刚才那个人。”
唐三觉得好笑,好整以暇地观摩她唱念俱佳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