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他们眼中的,却只有已然结束的战场,和广场当中持刀默然静立的玄衣男子了。
梁辅和身边的几位臣不由得面面相觑。
无论是与今夜种种变故相关或者不相关,看到最终的这副情景,都不由得愕然失措。
梁辅在禁卫军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沉声问道:“魏左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明英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抹去了脸颊飞溅的血迹,静静地向谢石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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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雪和火终将止息,黎明的时候,笼罩了帝都一日一夜的阴云静悄悄地散开了。
文武百官之中,金吾卫左指挥使魏明英和兵部尚书温扬的率先投诚,让收拾残局的许多事都变得容易许多。
江楚烟一夜都没有睡,天亮的时候却也没有倦意,谢石没有强迫她休息,由着她点了人手,先把前夜里起火的那一处殿宇收拾了出来。
许多人在其中就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她找到了长公主的遗体,也找到了建德天子的——他躺在偏殿里间的矮榻上,火箭向着殿前的人群射出,那一间却并没有烧得十分彻底。
能分辨出他衣衫整齐,仿佛只是小憩,只是嘴角血迹斑驳,似咳血不息,油尽灯枯而死。
宋誉说起过故事里的许多事,但没有哪一次说过皇帝会有这样的病症,或许有许多秘密已经随着当事人一起掩埋于世,再也无从窥探了。
江楚烟心中叹息。
下午的时候,宋誉跟着后来的一批黑椋卫一起进了宫。
谢石和文武百官们在玄极殿的偏殿议事,江楚烟替建德皇帝和闻人亭收敛了遗骨,又亲自往内帑定了寿材,主持着将天子与长公主入了棺。
连同江汜已经凝成冰雕的躯体。
如今帝都大局已定,不管是皇帝布下的暗子,还是三皇子、五皇子党,当此际天子大行,诸皇子夺嫡、谋逆不成,反受诛杀,这些人腹中千般话语也难以言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除此之外,朝中竟然还有相当几位人数不多、但位置关键的官员暗中投效了江汜。
这些人大约是江汜真正的嫡系,态度与魏明英殊无二致。
当时魏明英执着江汜写给他的密信,跪在谢石面前,对他说:“吾主遗命,言与谢君有三诺。一诺虽毁,余者仍践。”
“吾主崩后,吾等当即奉谢君为主。今后事君,一如昔日——”
谢石微微敛眸,却最终默然而纳。
群臣呼应,将进黄袍、玉玺,奉之为君。
梁老文采风流,当即就写了一封劝进之表。
谢石却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