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似乎又笑了。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脸边问道:“我的酒好喝吗?”
乐嫣被辣得两耳发麻,眨了好几下眼,好不容易将冒出来的泪花压回去,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她摇了摇头。
“再试试?”
隼循循善诱,语气轻柔,堪比情人耳语。
十六娘子毕竟少不经事,顿时被哄住,果然又灌了自己一口。小酒壶刚从唇边拿开,隼就抬手捧着她后颈,低头覆上去。
乐嫣刚喝到嘴里的酒被一抢而空。
醉意偏在这时冲昏头脑,她双手同样紧搂住阿隼,竟想将那口酒抢回来。
一来二往,无非唇枪舌剑,抵死勾缠。
她终于在此刻骤然惊醒。
帐外曙光隐现,李乐嫣敏锐而惊恐地发觉,自己睡在隼的怀里。
顿时分不清,一切是梦境,还是真实。
小娘子她模样乖巧,醉后睡相却很不安分,枕着他右边肩膀睡到半夜,人就伏到左边胸膛过去了。
隼被她小小一只压着,便是不重,久了也喘不过气,干脆用狐裘将乐嫣整个裹起来。
无意间摸到她双足,已被冻得冰凉如雪。他赶紧拢在掌中,帮她回暖。心中却沉甸甸,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又同睡了半宿。以至于乐嫣醒来时,几乎与他搂抱成一团,看起来姿势颇不清白。
她的惊恐止于发现自己衣着齐整之时。
傻大个随从查剌却在帐外猛地喊了一嗓子:“王爷!昨日饭团是奇数,要祈福七日。那十六娘子该怎么办?”
乐嫣顿时僵住,半声也不敢吱。却被阿隼往怀中又搂紧了几分,鼻尖险些碰到他喉结。
“她留在本王帐中即可。”
隼的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一丝沙哑,低低响在她头顶。
正旦夜里,乐嫣醉后受寒,整整两天都高热不退。她昏睡到第三天,终于被一阵奇怪的喧闹吵醒。
帐中祈福十日,隼除了照料李乐嫣这个小病秧子之外,还忙着另一件事——那便是训鹰。
肃慎五部每年都会进贡上品海东青,但隼所得的这只格外不同,是他十八岁生辰时,亲自去鸭子河畔布网擒获的。
此鹰落网时,周身白羽胜雪,被日光一照,煌煌耀眼,随着三王爷蹲守在河畔的障鹰官们无不高声喝彩。
谁知它被熬了半月有余,却依旧野性不泯,隼干脆将之移入帐中,亲自喂食磨砺。
乐嫣被吵醒时,他正在往那只玉爪海东青喙中强塞一团缠裹着鹅肉的麻线,巨鹰毫不示弱,疯狂扑翅挣扎,阵仗可谓惊天动地,好一幅人鹰相搏的奇观。
“三王爷,这是……”
十六娘子在貂绒裘被里露出一张小脸,眼眸迷濛,唇色红艳。
四处飘飞的羽毛落到她乌黑长发上,有如冬夜絮雪。
见她醒来,隼颇为喜悦,一不留神松了手,那扁毛玩意儿立刻展翼而起,顺便扇了他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