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律爬起来,只觉得眼前阵阵黑。
傅竞川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就是有点头晕。”
江律揉着脑袋,眼角处的痛感瞬间像是火一样呲啦蹿上来。
“别是伤到脑子了。”
傅竞川算得上刻薄,“待会儿让医生给你看下脑子。”
“不至于吧。”
江律感觉自己的脑子不至于被伤到了,要真是这样,十万块的提成都不够看脑子的。
傅竞川嗤了声,“去医院就知道了。”
江律没在意傅竞川轻蔑跟嘲讽的语气,他睁开眼睛,慢吞吞跟在傅竞川的身后。
地下拳场依旧沸腾,喧嚣,像是煮熟的沸水一样喧腾。
肥仔眼尖,一眼就看到江律跟他身后的傅竞川,他先是跟傅竞川打了声招呼,没成想却是落着一张冷脸,他讪讪地笑了声,颇为尴尬,急忙让底下的马仔去把江律的提成拿来,用黑色塑料袋装着,沉甸甸的一袋,他递给江律,“比原定的提成多了两万。”
接过黑色塑料袋,江律没看,觉得很沉,数量是对的,“谢了。”
肥仔笑了下,“应该的。”
傅竞川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讥诮,“没出息。”
江律又挨了傅竞川的数落,倒也没觉得有多生气,他觉得傅竞川说得还挺对的,他看着就像是没出息的人。
傅竞川给他副卡,是他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但他却不想要,可不就是没出息吗。
肥仔面上尴尬,知道气氛不对,同江律寒暄几句,对傅竞川说:“傅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傅竞川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权当做是没有听到。
荆棘岛第一医院是傅家投资的私人医院。
傅竞川直接走绿色免排队通道,让副院长亲自给江律看诊。傅竞川考虑到江律说脑子疼,就让副院长给江律开了一系列的检查项目,核磁共振、ct、彩、验血、裂隙灯检查,除了菊花没检查以外,什么地方都检查了一遍,这可把江律累得够呛。
检查结果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江律身上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伤到脑子。副院长觉得傅竞川小题大做,却也不敢表露出来,给江律开了跌打损伤药,跟内服的消炎药,并嘱咐江律这段时间要饮食清淡。
回到枫南居,已经是傍晚了。
江律提着一袋子的消炎药跟跌打损伤药,沿着楼梯,走回房间,将门掩上,把药随意掷在小圆桌上,态度极其敷衍。
他脱光衣服,只留着一条勒紧的白色内裤,走进浴室,打开浴室的智能喷头,调到合适的水温,站在淋浴喷头下,感受水流浇灌在皮肤的奇怪触感。他的脸上、胳膊、肩膀,都有伤,淤青破皮处在接触到水的那一瞬间,会很疼,像是有不轻不重的鞭子抽打在皮肤上面,他很想把身体给缩起来。
但他在拳场打架,皮肤有血腥味,还有咸汗味,必须要洗干净了,才能涂药。
过了几分钟,他关掉浴室的喷头开关,走过去,用干净的白色浴巾擦干水分,也没有穿衣服,直接走出浴室,刚一开门,浴室里的雾气就涌了出来,在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傅竞川躬身在看副院长开的那袋药。
听到动静,傅竞川卷起说明书,塞进药盒里,他招手,“滚过来,我给你擦药。”
江律浑身赤裸,走到傅竞川的跟前,屈膝蹲下,把受伤的地方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傅竞川视野之下。
他的身材是不错,但他的身上却出现各种新旧交织的淤青,还有丑陋到面目可憎的伤疤,像是一条盘桓在他身上的蜈蚣。
傅竞川的眼底暗沉,他将消毒喷雾剂从药盒里抽出来,挑开密封瓶盖,往空气处喷一下,才喷到江律前胸处的伤口,消毒水刚喷到江律的伤口处,江律的身体蓦地就缩了下,像是在疼,但他也没躲开,老实地跪在地上。
小麦色的身体在颤抖着,像是在遭受着什么样可怕的刑罚。
“现在知道疼了?”
傅竞川盯着江律的红肿破皮的伤口,“让你别去拳场,你非要去找罪受,你这是活该。”
江律没反驳,他低着头,感受到药物刺激着皮肤的灼伤感。
只是被傅竞川骂几句话而已,不痛不痒的。
之前他去地下拳场给周韵挣化疗费,也是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他还舍不得花钱买药,炎炎夏日,伤口都溃烂了,跟一瘫腐烂的猪肉一样,他闻着都觉得很臭,要不是他现在碰到傅竞川,估计他过的还是跟之前一样捉襟见肘的生活,永远会被碎银几两所束缚。
傅竞川的占有欲是很强,但傅竞川对他也很不错,在生活方面,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还会帮他上药,顶多是被骂几句而已。
耳边的絮絮叨叨,江律知道药擦好了。
他爬起来,把药瓶都收好了,放在抽屉里,连带着一摞钱也塞进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