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从这里等我,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点易消化的,不能再吃油腻的东西了,会把胃撑坏的!”
我好生安慰了他几句,便逃也似地抱着碗,向卧室门口走去。
其实去厨房吩咐这种跑腿的活根本就用不着我来做,我的门外随时站着几个等着我吩咐的侍人,我只是……无法再看江弱水弱弱的兔子眼,心情沉重,那是和看到傅云海沦落烟花之地完全不同的沉重感,再说,我还得亲自去侍候我书房里的那个小书童啊!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明明挂着个“爷”
的名号,却做着“孙子”
的活!
身份对调
我的前脚刚跨出门槛,我的后脚就被那个慌忙扑上来的人影,紧紧地抱住了。
我连忙回头,那双兔子一样的眼睛已经全是泪水,正小心翼翼且充满哀怜地望着我呢!
“啊——,啊——,咿……”
他说的音节只停留在这两个音上,可他表达的意思,我却了解,他无非是害怕我离开后,就不再回来,他又会遭受“辣手摧草”
的酷刑了。
“唉——”
我长叹一声,把碗放到了地上,伸手扶起那个扑在地上的小人儿,让他倚在我的肩上,看着他怕得变了颜色的小脸儿,我无话可说,更不知道说什么来劝慰他,想一想倒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一切好了。
我把他扶到床边,把他已经是半散半开的簪子以及发带拿了下来,又从梳妆台上拿了梳子和另一根看起来中性些的发簪,站在他坐着的床边,给他梳起头发。
他的头发很长,很密,像长春藤一般,可以漫过他的腰际,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男孩儿为什么要当女孩儿养呢?这又不是女尊社会,男孩儿应该更吃香啊!
我把他的长发梳成一个尽量接近男性又让别人无法挑出有何不妥的发髻,高挽在他的头顶,用我拿过的那根红珊瑚雕成的发簪,替代了他原先那根浮华招展的金发簪。
抬起他的脸,看着那红得鲜艳的发簪尾端垂下的一串小巧光润的珍珠,与他墨色的长发辉映着,衬出他秀气的五官,觉得还算满意,至少让他看起来比那副被女性红妆掩示下的苍白容颜显得精神些!
“我带你一起去厨房吧,那里可吃的样式多,你喜欢吃什么吃什么!”
我梳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这个拆中的办法了,这样即可以让他安心,又可以让我不用浪费太多的口舌。
“啊!”
他听了我的话后,连连点头,小小的手紧紧地抓在我的衣带上,我真害怕他一用力,我这衣带就突然松开,我也随之春光外泄啊,我不怕我的金桔暴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怕……我会因此吓疯院中的一干人等,所以我连忙把他的手从我的衣带处挪开,拉到手心里。
我拉着他,他拎着那个空空的碗,我们一起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后,厨娘把剩下的那半锅鸡汤给我盛在了碗里,我好说歹说,才劝服江弱水,让他乖乖从厨房等我回来,我把鸡汤送到书房后,就带他去街上玩。
端着那碗鸡汤,我无限汗颜,哄小孩子真难啊!
这边才算哄好一个,那边……还有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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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喝!”
我坐到雍墨问躺着的床边时,已经没有了刚才哄江弱水的心情了,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我已经耐了半天了,绝没有半分理由继续耐下去。
所以,我和雍墨问说话时,变得极其简洁起来,反正,雍墨问的心理防线绝对坚强,决非江弱水这等黄口小儿可比的,不管我什么态度,他一定能承受得住。
果然,就如我所预料的一样,我说完后,雍墨问除了张开嘴,什么表情以及语言都没有。
还真是听话啊,听话得让我汗颜!
一碗鸡汤很快就进了雍墨问的肚子,鸡汤见底的时候,雍墨问闭上了眼睛,那副死样子让我有一种扇他两个嘴巴的冲动,好像我做的这些都是应该应份的,有没有搞错啊,我是他的主人,不是他的仆人,这怎么看起来,像是我们两个地位对调了一样啊!
可是我的手抬起来后,面对那张苍白的脸孔和紧抿在一起倔强的唇,怎么也无法抡下去!
珍草堂
“我先出去了,我得去店铺看一看,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使劲的叫,我把阿毅留在外面了,你不用担心害怕的!”
咱大人有大量,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活过的年龄加起来比他多不少呢,和他计较什么,我边自我安慰着边给他盖上被。
他仍是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反应,继续着“木乃伊归来”
的死形,弄得我分外的郁闷,急切地想逃离这间似坟墓的屋子,同时,也就越来越不能理解小龙女怎么可能在墓里活那么久,这要是我,早就憋疯了!
我拿着见底的汤碗,快步走出书房,直到我的脚迈出门槛,人家雍大帅哥都没给我个活气的声,果然是把沉默做得最彻底的人,在我们那个时空,此人的脾气绝对适合做个哲学家。
等我回到厨房时,才发现我的“小林黛玉”
正眼巴巴地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张望着我呢!
见我回来了,极兴奋地跑了过来,我真害怕他失脚踩到他自己那长长的罗裙,摔个狗啃屎,连忙扔了手里的碗,一个大步迎过去,随着碗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我也把他搂在怀里了。
我不在乎一个碗的得失,我只在乎怀里这小人的平安,这要是真跌坏哪里,叫我于心何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