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牛浑身一颤,从趴在嫂子的身上起来,赶紧拿起地上的脏衣服穿上,猜想是不是家里的母老虎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怕被抓到把柄,没有自已想象中那么不怕死。
按照母老虎的跋扈,那嗓子恨不得扯破天荒,喊得人尽皆知。
村里的妇女一人一锄头,他铁定头破血流,死无全尸。
他慌张地推开木窗户瞄,外面是陈一傻在大院里面抛石头,咧着嘴巴笑嘻嘻流着口水。
陈二牛打开窗户想赶走他,不料,又一只尖尖的石头扔过来,正好打中陈二牛的眼睛,痛得龇牙咧嘴,那揪心的刺痛。
放下狠话骂道:“臭小子,我回去打瘸你。”
陈一傻笑成母鸡的声音,手掌心还有五六颗石头,全部在路边捡来的,刚刚在田埂玩泥巴,听到有小孩的叫声,想过来和弟弟一起玩。
他看见爸爸在里面,笑得更欢乐了。
叶舒春赶紧跑到陈建国面前,把他放下来,抱在胸前安抚,摸着沾上泥巴的脸蛋心疼坏了,眼泪不争气流下来。
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还没到上学的年纪,怎么下得去手的。
“妈,我没事,千万不要为了我屈服,人活得就要斗争。”
叶舒春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连说的话都有道理。
“衣冠禽兽,不得好死,给我等着。”
对着陈二牛的背影使劲骂,怎么恶毒怎么来,他都不要脸,她更不能心平气和,做一个怨妇也好,恶毒村妇也罢。
陈二牛听在耳朵里,却没对她来点行动,反而对着傻子吆喝:“快回家告诉你妈,我不回去吃饭了,千万不要说我在大伯娘这里。”
陈一傻把手掌心的石头都洒了,流着口水往家跑,唱着歌谣:“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让我去当兵,我说没长大。”
瓦屋里面摆放着一张四脚桌子,王秀梅做炒一碟红薯叶,蒸三个窝窝头,擀了一碗白面条,三只碗筷摆放得整齐,等陈二牛回来吃饭。
这天黑的厉害,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有没有比往年多,这雨水多的时候多,旱的时候旱,稻谷出谷少,想天天喝粥水也难。
要不是男人工作辛苦,她都不打算煮白面条,吃点番薯叶就够了。
她在院子里剥花生,看见一傻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条黑色裤腰带,一眼就看出是自已绣给陈二牛的。
“你爸呢!人不回来,给你裤腰带上吊?”
陈一傻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支支吾吾的说:“他说不回来吃饭,在大伯娘家里,让我不要告诉妈妈。”
“什么?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菜,竟然不回来吃饭,两兄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
王秀梅越想越不对劲,在以前因为祖屋被卖掉的事闹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兄弟就没同桌吃饭过。
现在粮食也不多,大牛这么好心留二牛吃饭,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已。
怕不是被哪个狐狸精的魂勾了去。
王秀梅心里咯噔咯噔的,脱下围裙就冲出去,陈一傻跑回屋里拿上两个窝窝头跟在屁股后面。
陈二牛捂住眼睛躺坐在地上,眼角甚至流下血液,看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
刹那间,电闪雷鸣,一道闪雷划破长空,风也起劲。
远处的青山上空泛白,那雨水估计快到了。
陈二牛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看得见吃不着,眼睛也痛得厉害,他踉踉跄跄扶着窗边站起来,今天算是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