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软地趴着,胸口闷得厉害。神智稍稍清醒,我发现我在马车上!?这是一辆华丽而宽敞的马车。软堑,靠枕,茶几,带磁的杯,装香料的暗格子……舒适安逸的空间里,飘着香甜的气味。不似我与小叔逃亡时那破旧的马车,但这豪华的马车令我惊恐。血‐‐尸体‐‐小叔‐‐&ldo;要去哪里?&rdo;我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少年温和地看着我,并不为我吓人的脸色所惊到。&ldo;你晕倒在路边,是我救了你。&rdo;&ldo;车要去哪里?&rdo;我问。&ldo;你受过内伤呢,我叫我的随身大夫为你疹治了,过些日子就会好的。但你的身子怕没有以前强健了。&rdo;&ldo;去哪里?!&rdo;我急促地喘着气。&ldo;小心,不要太激动,你的情绪不适合大幅度的波动。&rdo;少年一直细软的说话。&ldo;我们要去安康郡。&rdo;安康郡?&ldo;要去郡首吗?&rdo;我问。&ldo;是的。&rdo;我闭了闭眼。放松了身子,软倒在被褥上。小叔……那个叫冷夙煌的人,是安康郡的郡王爷,易家在郡首。此去,可回家!小叔……黑夜,喧哗,夜袭,出城……一路上惶惶,杀戮,血……被抛弃……&ldo;很累吗?要好好休息呀!&rdo;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对上一双清澈的眼。&ldo;我叫潭音,十六岁,你呢?&rdo;少年的眼中有着好奇与新鲜。我望着他,望着,一丝妒忌在心中盘旋。幸福的人,真刺眼。我转过头,不打算理他。我知道我很无理,对方救人在先,我未说感谢之话,还不欲理会,一般人早已气得脸色发青了,但我料定他不会。单纯的人,脾气,也很单纯‐‐就如我以前的单纯……那样一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却被伤得体无完肤。&ldo;你真的累了呢,睡吧。&rdo;少年为我拉好被子,像拍小孩子一样,轻拍着我。我闭眼,感受那缓而有节奏的轻拍。睡意,渐渐包容了我。有着……母亲的体贴啊……&ldo;可怜的孩子……&rdo;睡去前,似乎听到少年的低喃声。我微不满。我……不再是孩子了……昏昏沉沉的再次醒来,已是在客栈的床上了。清爽的气味,无了血腥味,我惊诧地抓着身上干净而柔软的儒装!?谁?谁为我换的衣服!?门,&ldo;依呀&rdo;地打开了,出现少年修长的身影,抬头,露齿一笑。&ldo;你醒了?&rdo;我抓着衣服,惊恐地盯着他。他走近我。&ldo;你饿了吗?我叫随从一会儿端饭菜来。&rdo;我依然惊恐地盯着他。他的视线停在了我抓衣服的手上,笑容缓了缓。&ldo;你的衣服全是血,脏了,我就自作主张地为你换了。&rdo;&ldo;是你换的?&rdo;我沙哑地问。&ldo;是的。&rdo;他走近我。&ldo;你看见了?!&rdo;我低下头,身子在发抖。一只温柔的手覆在我的头上。&ldo;你是说……你背后的樱花吗?&rdo;我抖得更厉害了。他似乎没发觉,继续道:&ldo;很美的樱花呢。栩栩如生,刺画的人很用心,手也很巧。&rdo;被看见了!我缩成一团。被看见了!小叔刻在我身上的烙印,被陌生人看见了!那个我自己从未看过的印记,被‐‐人发生了!?&ldo;你怎么了?身体还痛吗?&rdo;他关心地在我身边坐下。我恍惚,思绪一直沉寂在恐慌之中。那原本是唯一属于我的私有之物,却被人……偷看去了!我唯一……从小叔那里得来的!我并不是紧记着小叔的话,紧记着不能让任何看到我的背后的印记!我只是为了我的私心!我只想强烈的占有那令我刻骨铭心的印记!但是,辛苦的守了许多日之后,竟被一个陌生人看去了!&ldo;你饿了吗?饭菜来了。&rdo;少年想拉起我。我猛然抬头,固执地不起身。少年无奈地叹口气,很快的,又露出一抹笑。&ldo;放心,饭后的药并不苦。&rdo;我呆呆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