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她一个女人家又能走到哪儿去?
就算她真的走了,贾桂还会千方百计地把她找回来,他说过一天也离不开她,她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可他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喜欢的女人而让她绝望呢?为什么非要等到失去了以后才想到后悔呢?
林玉心里又是一片空白,她的嘴唇边掠过一丝茫然自嘲的苦笑。
几天来,林玉一直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个念头始终萦绕着她,催促着她采取行动,从这个囚禁的婚姻中逃出来。
而贾桂又开始赌上了钱,因为林玉现家里稍能值钱的东西一件一件的都不见了,贾桂的脸上总是挂着恼怒和不甘心。这更坚定了林玉离开这个家的决心,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这个家就完了,她再想走也走不脱了。不管贾桂愿不愿意,她一定要离开。至于到什么地方,她还没想好,但她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她迈出第一步,前边就一定会有路。
然而,在林玉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在她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时,一件意外的事却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生了,由此改变了她的一生,也使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十一
雨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阴森森的空气里夹着一阵阵寒意,清冷得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空灵感。
站在窗前,望着无休无止的雨落,隐隐的不安搅得林玉心神不定。
她转身走进厨房准备做晚饭,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出
门,她一向不愿意和那些长舌妇们搅在一起,虽然自己的地位和她们一样,但她还是从心里看不上她们,不想和她们为伍。
吵嚷声越来越近,她停下手里的活,侧耳听了起来。声音很嘈杂,她听不清楚,于是不再理会,继续做她的饭。
突然,院门被推开,一个女人闯了进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林玉一跳。
&1dquo;出什么事了?”林玉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1dquo;快!矿上出事了,快去看看,好像你男人也在里面。”
林玉知道矿上出事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感到头皮一阵麻,扔下手里的活跟着跑了出去。
矿上一片混乱,矿井前已经站了许多人,林玉使劲挤了进去。矿上的领导正在指挥着矿工井上井下地忙碌着,过了许久,从井底抬出一个人来,人们向前涌去。
&1dquo;是老张,伤得很重。”人群中有人叫道。
&1dquo;让开!让开!赶快送医院!”几个矿工拨开人群抬着受伤者向救护车跑去。
又有一个受伤者被抬了出来&he11ip;&he11ip;
最后抬出来的是贾桂,浑身是血,已经人事不醒。林玉想跑上前去,却被人群挡着怎么也挤不到前边。她只好跌跌撞撞地跟在人群后面,看着贾桂被抬上车,看着救护车消失在通往镇上的小路上。
整个晚上,林玉守在抢救室前一动不动,望着忙乱的医生,听着受伤者家属的哭泣声,她感到心里空荡荡的,一点着落也没有。
终于从抢救室传出消息,四个受重伤的矿工有两个脱离了危险,两个因伤势太重抢救无效已经死去,其中一个就是贾桂。
望着身上蒙着白布单被推出来的自己的男人,林玉像傻了一样,眼睛直愣愣的,不知是该伤心还是庆幸。
是啊,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她又怕他,怕得心惊胆颤。虽然,她在心里诅咒过他,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毕竟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不愿看到悲剧,而悲剧却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真的生了,不可挽回地生了。她不希望男人的死和她的诅咒有什么关系,但却隐隐感到内心深处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伤心,只有束手无策。
她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她的男人曾经有过不少的钱,那都是赌钱赢来的。可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却把这些钱输了个干干净净,给她和孩子留下了一个穷家破屋。她甚至还担心他会不会欠下赌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死也不肯放过她,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受苦受穷,造孽啊!
办完了男人的丧事,矿里给她一些抚恤金,望着少得可怜的几个钱,林玉心里感到一种悲哀,不知是为死去的男人,还是为自己,也许都是。
父亲和她一起回来,问她今后打算怎么办。她摇摇头,她真的不知道。
父亲劝她先回娘家,反正男人已经死了,那个家也不再是她的家了,以后有机会再找一个合适的成个家。林玉也这么想过,可她没有答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曾几时她是那么强烈地恨这个家,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家,可现在当她真的可以明正言顺地离开时,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阻止了她的这个念头。
望着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她心里涌出一种负疚感,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扔下两个可怜的孩子不管,毕竟自己是贾家的人,孩子是贾家的骨肉,她不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父亲叹了口气走了,让她再好好想想。林玉也想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一直以来在这个家里,儿子贾容都把她当做外人,不仅仅如此,也许是仇人,他恨林玉抢走了他妈妈在家里的位置。但他无疑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是对她的成见却总也改变不了,不管她怎样努力地去关心他照顾他,结果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