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锦旗,林学涛告别乡长,重新跨上载重单车,骑出了乡镇大院。临走的时候,乡长跟他拍胸保证,只管放开手脚去干,政策上的事儿,完全不必担心,有什么困难,还可以直接来找乡里,他乡长一定尽力帮助。
夏夜凉风习习,山野里到处蛙鸣虫叫,林学涛借着月光行驶在回村的土路上,心情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沮丧与绝望,终于拨云见日,一扫而光了。一路来的疲惫也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脚下就踩得格外轻快起来,他要以最快的度赶回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的人。
第二天,林学涛起了个大早,亲自到厂房里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又把机器也擦拭得锃亮锃亮的,然后托了好几个个人,让他们分头去通知妮子、强子,还有原来厂子里的女工们,今天把家里的事儿安排一下,明天开始重新复工。
中午的时候,收到消息的妮子和强子两人赶了过来。两人都是带着满脸的不相信的神色。见了林学涛,都是半信半疑地问:“是真的么?明天厂子就要重新开工啦?刘惠普那边咋个交待?”
林学涛把乡长亲自给自己那面锦旗往两人眼前一亮,顿时惊呆得两人张大了嘴巴,做梦也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功夫,林学涛就由一个无证黑厂厂长,摇身一变成了致富模范!
“乡长亲口应承的,厂里的那些证件,咱就不用操心了,由乡里出面,直接给办,到时候乡长派人送上门来!至于土地么,乡里更是专门做了批文,不光现在的厂房占地没问题,今后啊,咱们规模加大了,还能扩建,地方都不成问题哩!”
妮子和强子听了,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太好了!学涛哥,咱们厂里的机器又能重新开动了!又能做罐头了!”
妮子兴奋地说。
“嘿!老子就说嘛,好不容易来的财路哪儿能就这么断了!看来啊,我那新房子,又有着落啦!哈哈!”
强子也憨厚地感叹起来,摩拳擦掌的。
林学涛白了他一眼,开玩笑说:“强子,你新媳妇都没个着落哩,盖那大的新房子有啥用!”
“哎,谁说没个着落了……哦,你以为就你俩有着落了是不?”
强子不服气地望了望两人,把个妮子逗得又好笑又害羞,涨红着脸低下头去。
不久后,山杏和大脚也来了,林学涛一一跟她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连同林学涛娘在内,各人都是高兴得不得了,就连坐门槛上一声不吭抽着铜烟锅的林国庆,那张铁青的老脸上,这会儿也终于舒缓了些。
一屋子人围坐在一起,聊得越来越起劲,纷纷憧憬着厂子的未来。
“现在,有了乡里支持,咱们这厂子看样子是倒不了了!这事儿,还真得多亏那个从省城来的周秘书哩!”
大脚粗门大嗓地说。
“周秘书的作用固然大,可我倒觉得,咱厂子能最终撑下来,都是靠着涛子的坚强的哩!要是稍微软点儿,只怕咱这厂子这会儿已经拆了,连机器也已经运到他刘惠普屋里去了,哪里还能等到周秘书那样的贵人!”
山杏在一旁幽幽地说。
“嗯,山杏嫂说得对哩!还是我学涛哥本事!”
妮子使劲地点点头,附和着说。
大脚讨了个没趣,拿眼睛白了妮子一眼,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没过门哩!就知道帮婆家了!”
弄得林学涛娘赶忙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这都是大家伙齐心协力的功劳哩!大家的功劳!”
一屋子里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可林学涛这会儿却沉默了,山杏的话,并没有令他内心中涌现起多少自豪感,而相反,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秦岚。
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整个事件中,真正应该感谢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周秘书,而是一直在学校教书的秦岚。她没有骗自己,也没有夸海口,当初她去省城的那几天,确确实实地找到了有能力的人,办成了事。周秘书的出现也好,乡长的盛情款待也好,这一切,都离不开秦岚的功劳。
对于他来说,秦岚才是真正的贵人!
可是一屋子的人们欢庆胜利的时候,却独独缺了秦岚这个最大的功臣与主角,不禁令林学涛的心中,生起一股隐隐的极其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这到底是感激,还是思念。
第二天,林学涛家大禾场旁边的厂房里,在寂静了许多天之后,重新传出了隆隆的机器声,四周邻居们被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吸引了,这阵阵机器的轰鸣,也宣告着,林学涛与村长刘惠普的较量,最终取得了胜利!
女工们又忙进忙出起来,强子手早就痒痒得不行了,一大早就爬上拖拉机开了出去收货。林学涛坐在房里,细心地统计着帐目。
停产这段日子以来,损失自然是免不了的,除去销售方面,烂掉的货源也是一大笔,不过,幸运的是,自从林学涛被乡下请去吃饭,又了锦旗,并且辛庄罐头厂重新开工的消息传出去后,周围几个村的村民们都大略知道了一些消息,现在,市场经济的风向刮得正及时,谁都知道林学涛的厂子是重点扶持的对象,一下子,罐头厂的形象地位,在辛庄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
在村民们眼里,林学涛的罐头厂,再也不是那个走资本主义邪路的另类勾当了,而成了正面典型,正因为如此,那些种植户们,纷纷愿意主动承担货源的损失,烂掉的那些桃子们,好多户主们干脆就以新换旧,不收林学涛的钱了。这倒令厂子里的负担减轻了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