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阵折腾,锦被里满是淡淡的丁香花味。
沈荔咬牙切齿问道,“你娶我是不是……”
“是什么?”
裴适涂着药的手上一顿。
良久,沈荔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是为了,只是为了睡我!”
裴适不紧不慢地为她涂完药,将药瓶放到一旁的桌几上,给她穿上侍人拿来的新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娘子猜错了我的心思,为夫会用一辈子证明,我也是因为娘子本身的存在而选择成亲。娘子这么不信任我吗?十五年的事情便也忘了吗?”
一个也字,轻描淡写地将他另一番的蠢蠢欲动掩盖过去。
他得承认,自己的确见色起意,但见色起意地另一面,怎么不能说明正是两人间的心心相吸,才带来之间的生理反应呢。
只不过,她之于他的吸引的确超乎他所料。
更何况,他并未像其他子弟纳妾或流连青楼。正当年轻力壮的时候,看到心爱的美娇娘在他怀中,怎能忍得住。是以昨夜里天翻地覆,巫山见雨。
沈荔听他解释,实在无法相信。
裴适见她不信,又问道:“夫人昨夜什么心情?可喜欢与我共眠?”
除了昨日里某人的动静大些,的确没有无伤大雅之处,沈荔心想昨夜虽然睡得晚了些,但昨夜的确是她这么些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日子了。
不过,沈荔面露难色,还是警告他,“以后再像昨夜里折腾我,以后我们分床而睡。”
“好,全凭娘子吩咐。”
裴适被点到了痛穴,肃容答道。
见沈荔身下的疼痛渐渐缓解了,想到一会要给老爷太太敬茶,裴适唤来侍女们给她梳洗。
用完早膳,便是见公婆的时候了。
国公府上的人口很是简单,且从前又有来往,敬茶的流程便也很快。国公夫人听闻二人的动静,十分心疼沈荔,说了几句话,便让新媳回屋休息。
至于裴适,便被国公爷留了下来,话里话外都是在嘱咐收敛一些,年纪轻轻便对这种事情着迷了可不好。
裴适觉得国公爷所言十分在理,答道他知道了,“请父亲放心,儿子知分寸。”
话毕,两人聊了一通公务,以及晏家以后的打算,毕竟那一日,群臣都知晓了晏遂昌的打算,为之气愤又为其可惜。
裴适放下手中莲花底纹的茶杯,说道:“的确如晏遂昌所希望,晏家的有些儿郎着实废了,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但晏九郎和女娘家倒是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清楚。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太子代理执政,他们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了。父亲不必担心晏家,儿子总会帮助晏家逃出困境。”
国公爷放下心来,“你们晏家儿郎无辜受了牵连,你若有什么事情,告诉为父便好。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们却是把你当亲生骨肉一般看待。”
裴适说了声是,父子两喝了几口茶,便各回各的屋子,各陪各的夫人了。
沈荔只睡了几个时辰,一路上都困顿不已,回屋后继续补觉,再醒来时,云间的余晖开始渐渐西斜了。
屋子里静悄悄,一阵寂静,也没有侍女在一旁伺候着,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八仙桌上倒是有她喜欢吃的饭菜,并且箸筷旁有一封书信:“夫人请先用膳,为夫正在忙公务。”
待吃完饭,却也不见侍女来收拾。再看屋外,仍无半点声响,也未听到侍女的走动。
沈荔的心越来越沉重,心中担忧极了,一鼓作气,走出屋外。
只见上空千光照耀,夜明如昼,烟火火光流泻,如花开绽,缀满整个庭院上空。
灯花笑得璀璨而夺目,望着漫天的花雨,她心中忽然想到这样盛大的烟火是裴适特意为她点燃。
毕竟十五年前,有个小男孩见她喜欢烟花,便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别哭了,我也会为你点燃千树万树的烟花。”
而此时,十五年后的他朝她走近,拥她入怀,温声问道:“夫人喜欢吗?”
“喜欢,”
沈荔笑若春光答道,“我好久未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除了十五年前的元宵节。没想到第二次见,是在今日。”
生怕被娘子误会,裴适紧追不舍问道,“夫人还觉得我是为了你的身子才娶你吗?”
“夫君,我现在还这么觉得,这可如何是好?”
她眨巴着一双杏眼委屈问道,可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心生疏离。
裴适在她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我会用余生证明,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静言思之,决意随之。”
抬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双唇。
赠我以荔枝,报之以余生,这是二十年间,最灿烂的一场烟花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