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余小尾被逼上靶子山落草为寇,也是带着余家上下几十号人跟赵霸天等人干了一场硬仗,按说牟权夺位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干了,才能硬着头皮跟这些狠角儿拼一回真本事,若是军中的规矩她并不知晓,但匪中的规矩,自然是强者为王,从前的庆平寨如此,如今的盘水屯更是如此。
6轻舟容她想了片刻,继续说,&1dquo;龙璟三十五年,云台水军与宁琊国有过一次海战,云台军虽勉强战胜,但元气大伤,兵将折损近半。这时候陛下下令封锁沿海的几个州,于是这些素来靠着海商赚钱的土匪也就断了粮。”
&1dquo;凤景翎是个聪明人,立即向陛下上书,说战后的云台急需安抚百姓,请陛下允准大行招安之策,陛下便应允了,所以凤景翎迅将这些饿得吃不上饭的山匪和流民招兵入伍,填入战力衰弱的云台军,一来免了官府与暴民之间的矛盾,二来解决了匪患,可谓一举两得。”
6轻舟把整件事情说完,余小尾才摸清楚这个盘水屯的来龙去脉。
他见余小尾面上的迷惑渐渐消解,又接着说:
&1dquo;凤家乃凤祖之地,世代凤家嫡女都要被送进宫中为后,其世家在封霄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但是自三年前开始,凤家节制的云台军经过大战后元气大伤,凤家家主也因为大坞岭的大火葬身火海,凤家虽然没有被牵连,但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如今的凤景翎正打算将自己的亲妹送入京中与太子和亲,挽回眼下的局势,倘若云台军或琅邪之地再出什么事端,他也自身难保。你明白么?”
&1dquo;&he11ip;&he11ip;不明白。”余小尾茫然地摇摇头,听了这么一大堆,表示完全没有听懂。
6轻舟换了个更直白的方式耐心地继续解释道,&1dquo;这么说吧,宫中的局势若有凤家嫡女作为牵制,倒也没什么后顾之忧,琅邪地界这几年风调雨顺,每年的岁供都在其他几个州府之上,也还算顺遂,唯独云台军这处,凤景翎明知盘水屯是个招安的匪屯,随时会生变,自当派个知根知底的心腹来牵制,怎会将你派来?”
她盘膝坐在蹬上,转着眼睛摇摇头说,&1dquo;不对啊,照你这么说,云台军这么重要,凤景翎选谁来当这个屯长不好,偏偏选我这个没根底的。天底下肯定没有这么好的事儿,说明这个屯长或许没那么容易做。”
6轻舟叹了一口气,想着一向心思单纯一根筋的余小尾总算是稍稍开窍了,这才从袖管中抽出一只竹管来搁在桌上,那已经被他拆开的信口处,端端正正盖着个&1dquo;凤”印字样。
&1dquo;这是从琅山传来的秘密军令,算算时间,大约是我们前脚才离开琅山,这封密令紧接着就来了。”
余小尾自己拆开信,杏眼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内容后泄了气搁在了一旁,&1dquo;我就知道来这儿没那么容易,从前还算是他求我办事,如今都改成直接下令了。”
——那信上说得明明白白,六月初六那日,叛军粮草路经北凉山西北山道,命盘水屯就近围剿,不得有误。
这明明是他们先截获的消息,如今拐了好大一个弯,又落在了他们的肩膀头上。
&1dquo;我若不听军令能怎么着?”余小尾赌气道。
&1dquo;不听军令,自然有军法处置。”
&1dquo;这盘水屯就我这个屯长最大,谁来处置我?”
6轻舟答得心平气和,&1dquo;屯长之上,还有将军,据我所知,那云台军麾下的柳将军,也是凤家派来的人。”
&1dquo;敢情吃这军饷还不如姑奶奶我当山匪的时候呢,好歹也是头一个说了算的。”余小尾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桌脚,谁知那桌子太沉,反倒把她的脚撞得生疼。
&1dquo;啊呦我的脚&he11ip;&he11ip;连这桌子都跟我作对。”
6轻舟想都未想,上前轻轻揉着她的脚踝处,力道轻柔生怕又弄痛了她,&1dquo;你轻一点,踢坏了自己,明日演武场上一瘸一拐的,不怕他们不服么?”
今日擂台上一战,虽然她以阴招取胜,但保不齐这些人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余小尾向来做事有自己的手腕,想到此处偏偏扬起下巴,&1dquo;今日就算他们打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1dquo;朝局如沙场,只有你死我活,哪有胜之不武这一说。”6轻舟轻轻揉着她的脚踝,抬眸时柔声劝道,&1dquo;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们就不得不事事小心。既然知道了上面别有用心,我们多少可以早做打算,只是,叛军押运粮草一事绝不会是结束,而是开端。”
她低头看着他,总觉得这些时日以来,他们虽脾气不和,但却彼此间适应了不少。
&1dquo;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否则我真想不了这么许多。”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1dquo;那可不成,倘若有一日我没法护在你身边了呢?”
&1dquo;不行,稀饭,你得一直在我身边。”余小尾心里一酸,俯身将他从后抱住,娇小的身形几乎要挂在他身上,他也一动都不敢动,虽然知道她这一抱不合礼法,但在他的心底里,竟是暖暖的。
&1dquo;我从小就没有娘,我爹虽然疼我,但为了摔打我,也没怎么疼过我。”她抽了抽鼻子,小声道,&1dquo;稀饭,我虽然傻了点,反应慢了点,但也知道男女之情是怎么回事,自始至终待我好的,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