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一空,眼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危险之中,6轻舟鼓起全身的力气朝她大喊:&1dquo;小尾!小心埋伏!&he11ip;&he11ip;”
他猛地睁眼,霎时间天旋地转,眼前的忘川河已经不复存在,自己已经置身于军帐之中,屋里只有两个兵丁看守,看见这一幕时急忙站起身来——
&1dquo;6大哥!您醒了?”
&1dquo;6大哥您的伤——”
6轻舟这才意识到,梦境中那些箭矢刺中身体的伤口已然痛得麻,他这猛地起身,牵引着身上的伤,眼下又有些挣开了。
然而他顾不得这些。
他环视四周,都没有瞧见余小尾的影子,慌乱之中紧紧揪着那兵士的袖子问,&1dquo;小尾&he11ip;&he11ip;屯长呢?”
他惊恐地望着那守在榻前的人,两个低阶兵士见到这一幕本该,然而片刻后笑容就冷下来,面对6轻舟的质问,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1dquo;屯长她&he11ip;&he11ip;被柳将军叫去了。”其中一个兵士慢吞吞地说,&1dquo;刚走,不到一炷香的时辰。”
6轻舟回想记忆中的一切,强撑着的身子也瘫软下来,疲惫地坐在榻上,&1dquo;这个时候去,定是为着突袭押粮大军不成的事&he11ip;&he11ip;”
在场诸人都心知肚明,兵士出身行伍,历来军规森严,军令不从便要责罚,余小尾身为一屯之长,这责罚就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身上。
而此刻6轻舟的心中如明镜一般,此前混乱的局势渐渐被捋清头绪——出兵围击敌方辎重本就是密令,军中知道的人十分有限,敌军显然提前知道了情报,这说明军中早有内鬼,不是来自盘水屯大营,就是来自琅山,眼下最要紧的不该是惩治余小尾,而应当暗中探查。
&1dquo;不成,我要去——”
6轻舟想了片刻,掀开被褥打算下床,不料起身时双腿竟全然不听使唤仿佛木头似的——
6轻舟心中一惊,&1dquo;我的、我的腿&he11ip;&he11ip;”
榻前的兵士见状,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上前去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安慰道:&1dquo;6大哥您先别急,定是您躺了多日,一时站不起来也是有的!要不然,咱们这还有梁神医在,他定能想出法子来!”
说罢转头朝帐外喊道,&1dquo;快!6大哥醒了!快去请梁神医!”
&1dquo;等等!”6轻舟连忙制止了他,狐疑道,&1dquo;你方才说什么?梁神医?哪个梁神医?”
&1dquo;自然是素有琅山医贤之称的梁神医啊!营长您有所不知,您回营那日,恰好梁神医在,否则眼下还不知如何呢!”
&1dquo;梁长风?”6轻舟单手扶着床沿,一寸寸艰难地挪动着身子,眉心却越皱越紧,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1dquo;这么说这通风报信之人&he11ip;&he11ip;既不在军中,又不在琅山?”
&1dquo;您说的是&he11ip;&he11ip;”
&1dquo;6大哥!梁神医来了!”
此时门口的侍卫领着梁长风大步进入帐中,直奔榻前来,梁长风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连招呼都未打,抓起6轻舟的腕子就要把脉。
&1dquo;梁大夫,”6轻舟虽起不了身,但也坐在榻上点了点头算是拜过,&1dquo;劳您费心了&he11ip;&he11ip;”
眼下他浑身乏力,连说话也没什么气力。
梁长风略略看他一眼,撇嘴道,&1dquo;哦,你知道就好。”
&1dquo;不知梁大夫如何会在这偏远的盘水屯呢。”6轻舟借着话头,想要问出写究竟。
不料梁长风也是个机灵的,两句就驳了他的话,不耐烦道,&1dquo;你就别顾着我了,管好你自己罢!”
6轻舟牵着苍白的唇角笑笑,&1dquo;都是些皮外伤,有梁大夫在,我自不必担心。”
&1dquo;什么皮外伤,你这腿——”
梁长风话音未落,6轻舟的心就已经揪了起来,再看着屋里的人一个个都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心中已然猜得差不多。
&1dquo;梁大夫但说无妨。”6轻舟轻声问道,&1dquo;我知道,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若落下什么毛病,也是应当的&he11ip;&he11ip;”
梁长风听他这样说,心中更加不忍,收了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1dquo;你就记着,自此往后,若有个阴天下雨的,大雪霜降的,早晚生雾的,回南梅雨的,就在家捂着大被躺着睡大觉,知道了么?”
6轻舟茫然地摇摇头。
&1dquo;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外伤止血容易,但你这伤断了腿上的经脉,起码三年五载的是站不起来了,若用我的方子细细调理,或许有一日还能起身,倘若调养不好&he11ip;&he11ip;”
梁长风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大约该心中有数。
此话一出,屋里的众人都耷拉下头来,一时间没人敢做声。
梁长风素来心直口快,可眼下心中竟有一丝懊恼,他看着6轻舟默不作声的模样,料想着此事若是换做旁人,大约已然崩溃了,而他却只是垂眸呆坐了片刻,抿着一双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旁人心中,他一向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不料眼下却没多说一句抱怨的话,没落一滴泪,甚至没有一个失落的眼神。
末了,6轻舟才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