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有鬼!”
她大叫着,没走几步又被自己绊倒。
“快去扶主子!”
福德被这情形吓得不轻,宫人们拥过去将慕长安扶起来。
“主子受惊了,送回芳华轩好生照看。”
福德命令道,而后又扯过身边的得力小太监,小声道“快去请御医来,这事别张扬!”
半日过去了,宫里头都传开了,说是芳华轩的谨贵人得罪皇帝,皇帝责罚,贵人被吓得忽然发了癔症,只缩在床角喊着有鬼,太医院皆束手无策。
“太医说是吓着了,这是心病,只能慢慢治。”
福德皱着眉头向皇帝禀报,袖口擦着额头的冷汗。
皇帝坐在桌案边批折子,并未抬头“没打没骂的,她就疯了?让太医治,治不好就都别活了。”
没打没骂?这句话就在福德嘴边,为了小命愣是咽了下去,把一从小未吃过苦的柔弱女子关在新死了人的屋子里过了一夜,是没打没骂,但这比打骂更能吓唬人。
新派来的宫人们按住了慕长安的双手,往她嘴里灌药。“贵人,您就喝下去吧。您若好不了,我们都得遭殃!”
慕长安眼神空洞,滴水不进,他们把她关在这屋子里,一直到现在她不见青鸾,不见小婵,不见小海。皇帝真的杀了他们,他真的杀了他们,因为她,全部都是因为她而死。
不免又想到德妃去的那个夜晚,娘娘知道许家被诛九族之后该是如何的痛不欲生,这种滋味她似乎有些体会到了。皇帝的绝情残忍,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一切都真切地吞噬着一个人的意志,将人活生生逼疯了。
“主子,贤妃娘娘来看您了。”
下人提醒了一句。
她和宋妍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冷宫那日之后终于两人渐行渐远。她怪慕长安一碗毒药害死了德妃,而慕长安则怪宋妍将紫心拉下了水一道污蔑她,辩不清谁才是真正错了的那一方。
“听闻你病了,我特意来瞧瞧。”
宋妍在宫人面前表现得温和大度。
而慕长安冷着脸,她知道宋妍是来看笑话的。各自打发了下人出去,贤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怎么,良心有愧,被皇帝关在娘娘的寝殿一夜就受不了了?”
慕长安不言语,宋妍的出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那碗毒药,可她偏偏无力反驳,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谁让你假惺惺,同韩容儿一起谋害了德妃娘娘,还假惺惺日日去拜祭,看得我都恶心。”
宋妍站在床边,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闭嘴!娘娘的死与贵妃无关!”
慕长安知道自己有错,可是她从未勾结过贵妃。
“是紫心自己来找我的,我原本将信将疑可是你那时候那样心事重重、意图隐瞒的心虚模样你让我如何信你?若是没有投靠那边的话,为何总是往贵妃寝宫跑,一呆就是大半天。还不是因为娘娘被禁足之后,你看她没指望了,转而投靠向韩容儿吗?慕长安你可真是够虚伪的,你就该去死。”
慕长安抹了抹眼泪,抬头凝视着宋妍质问“你说的都对,那支毒簪子是你给我的,你说你为了德妃报仇,致我于死地我无话可说,只杀我一人便可,为何要把慕家拉下水?”
宋妍姿态端庄地站立着,“我何时将慕家拉下过水?我自始至终都未提你慕家一句不好。”
慕长安笑了“御书房里,皇帝面前,你说,簪子里的毒药是我进宫时一并带进来的。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德妃报仇,说得多冠冕堂皇,活生生把我打成背叛了德妃投靠贵妃的叛徒,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当我真的蠢得不知么?”
起初她是自责,在宋妍面前自惭形愧,可是如今终于笃定,自许家覆灭那日起,宋家狗急跳墙,一心要将慕家打成弑君的叛贼,而将自家洗白成浪子回头,忠君护主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