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嵘默认,沉默许久,才闷闷道:&ldo;但阿筠还是出事了。&rdo;真心如何,假意如何,他只在乎结果,只在乎妹妹的平安。萧氏说这些,只是希望化解丈夫对皇上可能有的君臣偏见,并未试图劝服什么,见丈夫不高兴,萧氏温柔地握住丈夫手,柔声道:&ldo;是啊,所以你得趁咱们动身前,就把阿筠与姚寄庭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咱们走了,离得远,这边发生什么都鞭长莫及。&rdo;只要小姑子定了亲,无需出嫁,明惠帝就做不出与臣子抢妻的事。听妻子这么说,陆嵘神色舒展,满足地将跟他一条心的妻子拉到怀中,低头轻吻。傍晚陆斩回来,陆嵘52&ldo;游说&rdo;不成功,陆嵘意兴阑珊地回了三房。萧氏一看丈夫这模样就猜到了,问完父子俩谈话经过,萧氏笑道:&ldo;果然,父亲是瞧不上姚家的家世,不过父亲应该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只要咱们把道理讲清楚,父亲那么疼爱阿筠,肯定会点头的。&rdo;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身为母亲,萧氏能理解公爹的心思。堂堂尚书府的姑娘,要嫁给一个家道中落、全指望年轻探花重振山河的姚家,乍一听公爹当然觉得女儿受了侮辱,这是爱女儿的表现,但等公爹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会发现这门亲事的好处的。陆嵘照旧眉宇不展,坐在妻子身边道:&ldo;说的容易,父亲的脾气……&rdo;别说陆家,整个朝廷,除了皇上,有几个敢跟父亲叫板的?萧氏还是笑,凑到丈夫耳边,轻声问:&ldo;咱们不行,还有娘呢啊。&rdo;陆嵘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想出这个馊主意的妻子。父亲太刚,如磐石坚固,母亲太柔,似细柳易折,就母亲那父亲让她往东走她不敢往西走的柔弱脾性,敢劝父亲吗?别最后没劝成,反倒白白挨父亲一顿训斥。陆嵘真心觉得这个主意烂透了。男人想不到这个,说明他正派,萧氏笑着拿过放在榻上的枕头,对着丈夫拍了拍,再故意凑到丈夫耳边轻轻吹了口气,&ldo;懂了吗?&rdo;她只想让丈夫明白枕边风的意思,陆嵘却被妻子的一吹吹乱了魂,双手先于心动,拦截般搂住想要离开的妻子,低头就亲。萧氏傻了,随即恼怒地推他,跟他说正经事呢,他怎么突然扑上来了?眼看要用晚饭了,儿女过来撞见怎么办?&ldo;你松开……&rdo;萧氏红着脸怒瞪丈夫,又羞又急,主要还是挣扎累的。&ldo;你先吹我的。&rdo;陆嵘黑眸沉沉地注视着妻子,那里面的情意,浓得仿佛要把少看的那几年都补回来。萧氏不想纵容他胡闹,但她抵挡不住丈夫自复明后无论何时都情意绵绵的眼神,于是陆嵘继续扯她衣带,萧氏的手却渐渐无力。&ldo;那你,快点。&rdo;&ldo;嗯。&rdo;细嚼慢咽有细嚼慢咽的好,风卷残云有风卷残云的妙,一刻钟后,陆嵘理理衣衫,看眼还赖在榻上不想起来的妻子,他餍足一笑,先去堂屋等一双儿女。外面候着的丫鬟看到他,个个都别开脸,刚刚那动静,叫人想想都难为情。等陆明玉领着弟弟过来时,陆嵘夫妻俩早已恢复了平时&ldo;道貌岸然&rdo;的模样。第二天一早,陆嵘出去赴宴了,萧氏去跟婆母说悄悄话,她道理讲的透彻,朱氏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觉得儿媳妇怎么说怎么对,信誓旦旦对儿媳妇保证道:&ldo;纤纤放心,阿暖祖父回来我就跟他说,保管不叫姚寄庭被旁人抢去。&rdo;萧氏体贴道:&ldo;娘也不用太急,父亲忙了一天国事,回家肯定想先歇歇,您临睡前跟父亲提提吧,那时候父亲最轻松,也最容易听进去。&rdo;既然是枕边风,当然要在锦帐里吹,否则提前吹了,把人吹跑了就事与愿违了。朱氏连连点头,笑眯眯看着儿媳妇,&ldo;还是纤纤想的周到。&rdo;多贤惠的儿媳妇啊,对小姑子的婚事这么尽心尽力。傍晚陆斩回来,朱氏正在给崇哥儿剪指甲,娘俩坐在窗边的长榻上,夕阳斜照进来,母亲温柔可亲,儿子白胖胖漂亮乖巧,在他进门时齐齐抬头望过来,又一起朝他笑。只一眼,陆斩就把兵部那些烦心事都忘了,从里到外的舒坦。&ldo;崇哥儿做什么呢?&rdo;陆斩已经在前院换过常服了,脱靴爬到榻上,盘腿坐在妻子对面,低头逗儿子。老来得子,陆斩在崇哥儿面前可没有半点严父的气势,朝崇哥儿露出的笑比前面四个儿子加起来还多。因此崇哥儿也不怕爹爹,举起胖乎乎的左手,给爹爹看他修剪地齐齐整整的指甲。陆斩握住儿子小手,吧唧亲了一口,亲这么大的孩子,亲得越响,小家伙越高兴。再看崇哥儿,乐得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两条小短腿也抬了起来,朱氏嫌弃地&ldo;啧&rdo;了一声,一边按住乱动的儿子,一边嗔丈夫,&ldo;等我剪完你再逗他。&rdo;她成亲前怕陆斩,成亲后,做了最亲密的夫妻,陆斩虽然脸冷却对她特别好,朱氏也就敢说话了。进京后丈夫慢慢疏远了她,朱氏又怕了很久很久,如今老两口过得蜜里调油一样,朱氏在陆斩面前自然越来越放得开。被训了,陆斩看眼妻子,老老实实收回手,看她继续给儿子剪指甲,儿子剪完了,陆斩特别平静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朱氏明白丈夫的意思,可她觉得丈夫指甲还不够长,便收起剪刀道,&ldo;过两天再给你剪。&rdo;陆斩有点失望,还想再坚持,崇哥儿开心地扑了过来,陆斩只好先哄儿子。夜里崇哥儿跟乳母睡,朱氏掩好纱帐躺到床里侧,见陆斩虎眸望着床顶似有心事,朱氏习惯地靠到他怀里,抱着人问:&ldo;想什么呢?&rdo;陆斩拍拍她肩膀,叹道:&ldo;老三一家要外放,先说老三,这些年一直闭门不出,学问再好都是纸上谈兵,我担心他到了外面吃亏。再有阿暖她们娘仨,弱的弱小的小,千里迢迢舟车劳顿,特别是恒哥儿……&rdo;话没说完,胸口一凉,陆斩大惊,托起妻子下巴一看,果然哭了。想到昨晚妻子听说儿子要远行就哭了好半天,陆斩后悔极了,连忙坐起来,抱着妻子再把昨晚的安慰之词重复了一遍,&ldo;我就是说说,咱们老三有本事,我也会派人帮他,再带个郎中以防万一,没事的。&rdo;&ldo;那我也舍不得……&rdo;朱氏肩膀一抽一抽的,舍不得儿子,舍不得孙子孙女。&ldo;还有阿筠、崇哥儿陪你,实在不行,咱们再生一个。&rdo;陆斩知道如何才能最快地止住妻子眼泪,大手一挪,作势要解朱氏衣服。昨晚才累过,朱氏今晚没兴致,捂住衣服不给他,心事一变,暂且忘了哭了。陆斩笑着帮她擦掉脸上残留的泪,看着妻子眼角的细纹,无奈又宠溺地道:&ldo;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的说哭就哭,崇哥儿学你怎么办?&rdo;朱氏不爱听,低头哼道:&ldo;那你把崇哥儿送给周老姨娘养啊。&rdo;&ldo;胡说八道。&rdo;陆斩声音沉了下来,没生气,就是想吓唬吓唬妻子,早在得知老四陆峋对他兄长的歹毒心思后,陆斩就把周老姨娘送到庄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