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家,秦珩又添了几身新衣,两身冬装,两身春衫,又添些头饰,胭脂水粉等。
做了十多年男子,初初换成女儿装,她欢喜而又新鲜。漂亮的衣衫,亮眼的首饰,她都极喜欢,但是真穿戴在她身上,她又感到不自在。
她有时涂上口脂,对镜自照,自己都觉得别扭,便又匆匆洗了去。
秦珩惊讶地发现,不止是她,周成的装扮也发生了变化。
她记忆中的周成,永远都是朴素的衣衫,在城西那段时日,他更是卯足了劲儿往老里装扮,涂黑面颊,点上麻点,再黏假须。
怎么一搬家,周成跟换了个人一样?衣衫开始出现了雨过天青色、湖蓝色、墨绿色,面颊也不涂黑了,麻点也不点了……当然,他仍然掩饰相貌,只是不再刻意往老里打扮。
她觉得奇怪,不由问道:“周成,你近来怎么这样打扮?”
是确定了他们现下很安全?还是有别的意思?
没想到一句话,周成就红了脸,他吭吭哧哧,半晌方道:“我今年二十一……”
不是老头子,更不是你爹!
秦珩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二十一?什么意思?该娶妻了?她忽然想起一事,严肃了面容,认真道:“周成,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姑娘,你问。”
“你家中可有妻小?”
秦珩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的。她之前从没想过这方面,若是周成有妻小,陪她隐姓埋名,那她罪过就大了。
最开始她是想着有了机会就甩开周成的,自然不曾认真想过周成的情况。再后来,周成对她忠诚而又细致,她也接受了他留在她身边,陪着她,保护她的事实。
不过她只想着暗卫都无父无母,周成又自愿跟随她,保护她,竟没想过他是否有妻小。
周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秦珩松一口气,还好。
“我怎么可能就娶妻生子了?”
他当初奉命去保护还是四殿下的六姑娘时,也才十九啊。他们做暗卫的,又有几个成亲早的?
秦珩笑吟吟地看着他,没让人家夫妻分离,骨肉相隔就好。等过两年,周成自会娶妻生子。
六姑娘问他这个干什么?而且得知他未曾娶妻,她还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难道说,莫非……他心中一凛,不敢再想下去。
别人不知道六姑娘是谁,他可是很清楚。那是金枝玉叶啊,不是寻常人能匹配得上的。但愿是他想多了。
想到此事,他又不免发愁。六姑娘年前过完十五岁生辰,他们在宫外,一切从简,她连及笄礼都没有。他更是在她生辰过后数日才知道她生辰已过。
今年她就是十六岁,若是在皇宫里,她身为公主,皇上皇后自然会为她挑选才俊作为她的夫婿,一世荣宠不断。
而如今他们居于太平县,日常所见,均是平头百姓。难道还真让六姑娘将来嫁一个莽夫草草一生?
那也太委屈她了。
周成自己想想,都替她心酸。好好的金枝玉叶,竟沦落至此。
没办法,作为唯一的知情者,他周成只能拼尽全力地对她好了。
周成不能日日窝在家里,他除了料理家务,还要进进出出,忙两人的身份户籍。不能当黑户,也不能当流民。平安县未必是个平安的所在,此地距离河东不远。难保不会有人火眼金睛认出他们。
他倒也罢了,若是六姑娘的秘密暴露,那连累的可是不少人。
他外出时,难免会听到一些消息。近来就又听说关于虎脊山匪盗的传言。去年九月里,“四殿下”
殒命荆棘崖,皇帝闻讯后派人剿灭虎脊山匪盗,可惜出师不利,那群匪盗至今还在虎脊山附近为非作歹。
周成最近听到一些风声,说是皇上又派人来剿匪。虽然不知道是何人领兵,但是很明显皇上对虎脊山匪盗极为痛恨。
这样挺好,帮百姓消除祸害。
秦珣并未直接去攻打虎脊山,而是绕路先到了河东。攻打之前,总得了解情况,知己知彼,才能胜利。
接待他的仍是贾四张。不到半年,贾四张就瘦了一圈儿。原本挺起的肚子现在也小了一点。
他拜见这位三殿下时,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一不留神,就得罪了对方。
——不对,应该说是晋王殿下了。
听说晋王刚从边关回来,身上杀气未褪,贾四张今日一见,暗暗感叹:果真是个冷面王爷。比起他,四殿下则要和善多了。
想到四殿下,他心中更不安了。上回来个皇子,栽在了这里。这回又来一个,可一定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