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喜讯的小黄门也是喜不自胜,将那两场比试,其中惊险起伏跌宕,说得抑扬顿挫,竟是没有留心曹皇后愈来愈白的脸色。
曹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抱翠见状,赶紧挥退那没眼色的宫人。
“娘娘……”
屋内都是心腹,曹皇后叹了口气,滚烫茶杯捧在手里,竟恍然无觉。
“这白昭容,也是不济事,怕是对本宫起了二心了。”
万未想到,最后一刻的关键一球,竟是白昭容击入。看来她这皇后的吩咐,已经对白昭容形成不了什么威慑了。
“娘娘,赢了也是好事,为国为家,亦是为娘娘您增光添彩啊。”
抱翠温言相劝,“今夜御宴,娘娘也好好赏赐下那些妃嫔。”
她含蓄地提醒着主人,万不可失了仪态。
曹皇后怔忪的目光往殿外看去,今夜垂拱殿要举行御宴。按礼制,她作为一国之母,帝王正妻,是唯一有资格参加国宴的女子。
然而今夜御宴,御前已经赐下了恩旨,让赢得比赛的妃嫔们,与北燕皇室女眷一并参与。
历朝历代,千百载以来,从未有此先例——妾室之流竟能抛头露面,入两国之宴!
皇贵妃,圣德妃……曹皇后依稀已经看到,这两位昔日劲敌再升半个位份,家族卯尽全力,就能把自己从凤座上掀下去。
尤其此刻,朝堂上某些人,死死盯着她祖父曹丞相的错处。一旦祖父失势,太后也不再庇护她了……
曹皇后克制自己不去多想,那是连想一想,都会被吞噬的万仞深渊。她的眼神从迷茫中恢复了坚定,有些事情,有些对手,必须尽快铲除。
华灯初上,广寒高升。
垂拱殿外,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声籁辽远直入苍穹。
北燕使节团既出使长安,便带来了北燕的杂戏艺人,以作两国交流之好。晋国焉能居于人后,教坊司也安排了符合北人口味的角抵戏,以及梨园弟子的燕乐大曲,令北燕宾客目不暇接。
殿中高阶,皇帝萧怀瑾正居上首,左侧为太后,右侧为皇后。左下侧两排为北燕皇室,右下侧两排依次为妃嫔,再之下大殿正分两侧,则分别为两国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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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了比试,北燕使臣先时的嚣张气焰都收了,如同怂了的鸟埋着脑袋。北燕公主及一众宗女将女们,也一改先时的倨傲神色。两国宴上共饮,难得相交和乐。
北燕公主的目光,时不时便飘向谢令鸢——这个赢了她皇兄睿王爷的德妃,她想知道一个深宅女子,何以强至如此?
睿王爷则面容平静无虞,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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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谢令鸢并没有接受到公主和睿王爷等人的复杂目光。
因为她对着面前的佳肴,右手颤抖着,筷子掉了三次……下午对战睿王爷时,那把刀用尽了她的洪荒之力……
她左手边是何贵妃,右手边是郑丽妃,其下依次是钱昭仪、白昭容、武修仪,五名婕妤坐于后排。
这位置并不十分醒目,何贵妃余光一瞥,见德妃案几上的菜肴一筷未动,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她大概是手酸得拿不住筷子,却碍于北燕人在场强行端着面子。
……何贵妃太理解这种强行端着的感受了。
见德妃眼巴巴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何贵妃觉得她比自己等着喂食的鹦鹉还凄惨。念及今日赢了比赛,贵妃也心情好,便不动声色夹起一筷子菜,趁着众人都在看大堂上的皮影戏时,倏地送到德妃面前,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看着大殿上的皮影戏。
谢令鸢正饿着,见一双筷子夹着菜横空而来,袖中清香与菜肴香气扑鼻,她心领神会,张口含下去,感动不已地看一眼何贵妃,眼神湿漉漉像只小狗一样。
丽妃一旁见状,怎能白叫贵妃讨这个好,哼了一声,也端了一杯水,送到德妃嘴边。
武修仪便夹了一筷子米饭,塞入德妃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