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有预感在这学校能做得不错,学生的钱最好赚,自己做学生时痛恨这句话,现在觉得是真理:这里还没完全弄好就已经有不少学生进来探问了。前两天还碰上个韩国人,看着年纪不小,他以为是外教,一聊天才知道是留学生,问的问题都很专业,也提醒了他不少东西——比如这学校文科同样吃重,他之前偏重做理科的想法可能需要调整;再有,学生街那边的两家书店的确搞得不错,要灭掉它们没点儿特色还真不行,韩国人说的那些绝版书,改天得让元山去旧书市场那边好好淘淘。
“张衡!”
张量又有什么事?刚才差点撞坏他的车就算了,来了这么半天,没帮上一点儿忙还尽添乱。
张衡回头,看见弟弟偏头往门口指,也跟着望过去——
她来干什么?
“方便说话么?”
来人还是一贯的陈鹭式笑容。
张量比他还惊讶,防备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我一会儿回来,那边有桶和抹布,你过去到处擦擦。”
不好跟张量多解释,张衡起身向外走:“我们外面谈。”
领着陈鹭到隔壁电信楼侧面,这儿人少好讲话。
“不问我有什么事?”
站定有一会儿,见张衡不打算开口,陈鹭问。
用问么?张衡还是低头不语。
陈鹭叹口气,从背包里抽出张长长方方的纸片递过去:“给你。”
张衡没接,冷笑着抬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他是真不明白,她要结婚总烦着他干什么?他现在多跟她说一句话都烦,说完了就想走人。
“有意思!”
可陈鹭哪里让他走。
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陈鹭站直,从电信大楼的阴影中一步跨出来,上来就贴住他的嘴,用力很狠。
但又怎么样呢?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她亲一下就会脸红半天、第一次碰她会一直哆嗦的楞头青了。张衡垂眼看看比自己矮半头的女人,无波无痕;陈鹭也不逃避,嘴上力道丝毫不减,目光挑衅地和他对视。
看来她还是不懂,现在的他,没情绪和她天雷勾动地火。张衡面无表情地退开。
“果然是长进了。”
没得到回应,陈鹭终于离开他,起先还神色轻松地笑,可看着张衡以不变应万变的平稳模样,慢慢地也装不下去了,表情渐渐变得凌厉。
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但张衡的反应仍不够快,没挡住陈鹭斜伸过来的那只手,下面被她一把包住。他惊自然是惊了一下,好在面儿上倒没怎么表现出来:快要结婚的女人跑到大学校园来对着个男人上下其手,他直当是做善事,只可怜那个准老公。
如她一贯的风格,陈鹭手上动作不多却下下到位,半天了,她固执不放,眼神细密地搜寻张衡脸上的表情。
懒得管她想什么,张衡估摸着她差不多也该揉够了,只叹息这女人不明白,这样都没效果大家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拿开她的手,抽过她手上的请帖,他掏出皮夹,摸出几张大票塞到她手里,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他不好太不给面子——
“太仓促,我就不封红包了。”
陈串串
现在的人真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豪放。应该是小本科吧,她们这样的研究生年纪都大了,没这种激情。
吃了饭刚回到寝室周英就告诉陈串串她老妈打来电话要她回去一趟,说是之前打她手机打不通。陈串串拿出来一看,电是满的,试着拨回去,电脑女声客气地告诉她已经欠费停机。用座机打回家,想问问有什么事,凌云语气严肃却不透底,只说“你回来就是了”
,母命难违,她只能收拾了东西出门。
过了专家招待所瞟见前面的电信招牌,陈串串就想顺便去充个值——学校真的很搞笑,因陋就简也不能这样,愣把移动、联通、电信这几个死对头搁在一栋楼里。
走过去,眼角扫到大楼旁边合二为一的人影,陈串串非礼勿视地加快脚步,但还是不小心看到了女的的侧面,前凸后翘的很是诱人。
到楼里一口气充了200的话费,出来之后她发现个惊喜,那家书店似乎要开张了,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书店门前蹲着的人她看着眼熟,眼熟到惊心,脑子里莫名其妙就跳出那天泳池里自己英勇跨骑的一幕——是知道“他”
开书店,但没想到会开到她学校来,赶快溜走方为上策。
没来得及。
那人拎着抹布起身转头,和陈串串正对上,愣了愣,半天才不是很肯定地招呼:“……陈串串?”
陈串串倒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就说了句“是你啊”
,完了才发现语气不对,想弥补已经来不及了,张量反问得很快——
“不然呢?”
不然就糟糕了。她现在只祈祷张衡为人厚道些,没把那天的事告诉他。
走进店里,陈串串四处打量了下,想着岔开话题应该比较安全:“你们还卖小吃?”
店里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空出来,摆了几张原木矮桌和圈椅,每一张桌上悬着盏羊皮纸灯,没打开,不过想来打开了效果应该不错;他们还保留了原来的吧台,不过材质从以前的钢化玻璃换成了配套的原木,感觉很好,就是觉得似乎缺点儿什么。
“张衡说这半区开出来办个书吧,不卖小吃,提供点喝的。”
这就对了:“用什么喝?”
“张衡这两天正为这个上火呢,眼看要开业了,结果订制的杯子赶不出来。”
“立山路那边有家陶吧你们试过没有?他家东西很有特色,老板自己有厂,出品又好又快。”
就挨着大印工作的那家料理店,她去过几次,上回做的果盘还拜托老板帮忙上釉没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