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承明殿,連喬找著自己的座序坐下,她細細打量著,見在座嬪妃大都服飾鮮明、妝容精緻。畢竟是家宴這等熱鬧的場合,太素淨會顯得不吉利。
家宴的等級並不十分嚴苛,吳映蓉亦分在她身旁。她悄悄說道:「姐姐瞧見沒?郭昭容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一心想著艷壓群芳呢!」
連喬循著她的目光,就見郭昭容穿著一身紫地紅花的衣裳,戴著赤金紅寶的頭面,瞪眼鼓腮,昂挺胸,果然如吳映蓉所說,是個花魁的裝扮。
她撲哧一下笑出來。
郭昭容似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輕蔑的投來一瞥,當然並沒放在心上,只當連喬心生嫉妒。
連喬努力憋著笑意,不經意與對面一個年輕公子的眼色相接,那公子迅地別過頭去,似是生怕連喬發現他在偷看。
連喬悄悄問道:「那人是誰?」
吳映蓉亦附耳低聲,「他是明郡王,在京中頗有風流之名。姐姐別看他生得好,心眼不知有多壞呢!」
她所說的壞,自然是指男女之間的那種壞。
連喬忍不住微笑。很好,這下花魁娘子和嫖客都齊全了,只差皇帝這位龜公,才算得圓滿。
中途明郡王楚清又多瞟了連喬幾眼,連喬總沒理他。好色不稀奇,可是想把主意打到皇帝的女人身上來,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個腦袋。
連喬雖不打算對皇帝交託真心,但出軌絕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原因無他,只因連喬膽子太小——給皇帝戴綠帽子可是要殺頭的。
何況是明郡王這等低劣的人物,就更不值得為他以身犯險了。
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成康帝楚源總算姍姍來遲,身後則是皇貴妃穆朝蘭小心攙扶著孫太后。
進門時,楚源的目光隨意從殿中掃過,在連喬身上停留了一秒鐘,隨即才若無其事的挪開。
時間雖短,連喬還是抓住機會向皇帝報以微笑,好像那一眼是難得的榮耀。
當然這種對視落在旁人眼裡,就和眉目傳情差不離了。
席面早已擺好,皇帝、孫太后、穆氏這三位自然居於上。穆氏因尚未謀得正宮,身位比之那兩人稍稍矮了一肩,但她面上仍是氣定神閒的,似乎毫不介意。
入座之後,皇帝便吩咐開席。眾人先執著酒杯起身,阿諛地向皇帝致了一番祝酒詞,然後才得以大快朵頤。
楚源往座下看了看,吩咐崔眉道:「去把連婕妤案前的黃酒換成梅子汁。」
穆氏露出雍容謙和的微笑,「連妹妹懷有身孕,的確不宜飲酒。」
連喬不得不說這兩人還挺配呢,生怕她當不成出頭鳥的那種。楚源是否真心尚且未知,但穆朝蘭一定是假意——因為此言一出,嬪妃們臉上都有所不悅,連喬已經能感覺到孫淑妃陰冷的視線。
因為她在背後上眼藥的緣故,孫淑妃一定恨她入骨了吧。當然恨不恨都無妨,現在不過是把敵人擺到明處而已。
那明郡王偏喜歡抖機靈,腆著一張小白臉起身道:「原來皇兄已經後嗣有繼,那麼臣弟也多敬皇兄一杯。」
楚源沉著臉受了這一禮。
明郡王一飲而盡,又重斟滿,面向連喬笑道:「也敬連婕妤。」
連喬拿不準要不要受這一杯,下意識望了眼楚源,見他輕輕點頭,這才放心笑道:「謝郡王盛情。」
開了這個先河,其他的宗室王親也紛紛跟著祝賀,連喬不得不多飲了幾杯梅子汁。
明郡王混雜在裡頭,飲得自然更多,俊臉都微紅了。太后見了便嗔道:「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顧頭不顧尾的瞎喝,等會兒喝醉了耍起酒瘋,仔細你皇兄打你出去!」
明明是開玩笑的口吻,皇帝聽了臉上卻半分笑模樣也沒有。
連喬陡然想起,這位明郡王似乎也是在孫太后跟前長大的,比起楚源待的時間還更久一些。他三四歲就由孫太后抱養,孩童無知的年紀,自然更容易萌生母子之情。
恐怕皇帝心裡也有些芥蒂呢!
連喬正神遊物外,忽聞周遭紛紛攘攘,卻是孫淑妃等也效仿宗親的例,要向她敬酒。孫淑妃方才還恨不得生吞她似的,現在卻笑逐顏開,連喬不得不佩服女人變臉的本領之強。
雖說她自己也是如此。
有了方才的例,這幾杯酒自然也是要應下的。好在連喬獨飲梅湯,倒不怕喝醉。
諸妃之中,唯有郭昭容格外扭捏造作,才抿了一口,就立刻嗆得咳出來,引得眾人紛紛向她注視。
孫淑妃不悅道:「郭昭容既不善飲酒,就不必強逼自己了。」
郭昭容嬌嬌怯怯地應了聲「是」,裊裊婷婷的坐下,只是她的模樣卻有些古怪。雖沒喝酒,臉上卻紅紅的,還有些興奮與得意。
連喬不免多看了她兩眼,她記得郭昭容酒量頗好的呀,今兒倒是怎麼回事?
坐在連喬左側的尹婕妤亦皺眉道:「虧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皇帝又沒看她,她得意個什麼勁?」
連喬更覺得奇怪了,因為尹婕妤說的話句句在理。郭昭容精心裝扮,自是為引得皇帝側目,可是楚源都沒正眼瞧她一下,反而是郭昭容情意綿綿的看了皇帝幾眼。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等上了菜之後,郭昭容的模樣更稀奇了。她提著竹筷橫挑豎揀,臉上始終懨懨的,仿佛沒有一樣菜合得上她的脾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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