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去叩门。
宋妈妈的诅咒声终于停下。
门突然打开,一个头伸了出来。
黑蛇一样披散的黑,浑浊的眼睛,污秽满布的脸庞,宋妈妈简直就已像个妖魔。
她的身子竟还是赤裸。
王风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就跳起了几乎一丈,翻过小楼的栏杆,慌忙跳到楼下去。
宋妈妈瞪着他的背影,磔磔一笑,没有了牙齿的口张开,面上就像是突然开了一个黑洞。
她的面容更显得恐怖。
凄厉的诅咒声,刹那又从她面上的黑洞吹出:“天咒你……”
三个字出口,她的人就给血奴推了回去。
血奴随亦举步跨入门内。
门马上关紧,诅咒声同时断了。
宋妈妈看来还可以活下去,血奴已见到,已可以放心,为什么还要入内?
这屋子里头,是不是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风瞪着那关闭的黑门,眼瞳中充满了疑惑。
他并没有离开。
黑门才关上,他便从楼下跳了上来。
他没有走近,宋妈妈过人的听觉他不能不有所顾虑。
他想了一想,把身子往侧一闪,闪入了血奴的香闺。
才从血奴的香闺出来,为什么他又回去?
那刹那他的眼神很古怪,行动也显得很古怪,就像个贼溜入别人家中,准备偷取什么东西。
莫非方才他在血奴的香闺看到了什么宝贝东西,现了什么秘密,现在乘血奴不在,偷取那样东西,掘那个秘密?
他本是个铁血男儿,来了这地方之后,仿佛亦染上了邪气。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来这地方。
血奴回来并不是很久的事情。
房中的东西都是原来的样子,王风如果不是极小心,就可能没有移动过房中的东西。
是以她并不知道王风曾经回来。
绿窗下的窗台上有一面大铜镜,镜中有她的影子。
她正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纤细柔软的腰,修长结实的腿,丰满嫩滑的胸膛,这些加起来已够迷人,何况,她还有一张美丽的面庞。
她怔怔地看着,仿佛就连她也给镜中的自己迷住。
秋阳已射绿窗,射在她身上。
她半露的肌肤缎子一样在阳光下闪着光彩。
她轻笑一声,突然将那右半边身的衣饰卸下。
瀑布一样的一头秀立时奔流,她裸露的整个身子都沐浴在秋阳中。
秋阳于是也倍觉娇丽。
她轻揉着自己的胴体,忽然走过去,打开靠墙的衣柜,取出一套湖水绿的衣裳,完整的衣裳。
然后她对镜坐下,细理云鬓,再穿上那整套的衣裳。
然后血奴就不见了。
血奴是血鹦鹉的奴才。
半边的翅是蝙蝠,半边的翅是兀鹰,半边的羽毛是孔雀,半边的羽毛是凤凰——血鹦鹉的奴才本来就每一样都只得一半。
是以她身上的衣饰本来也只得一半,现在她的身上都穿着整整齐齐。
这哪里还像个血奴?
她突然改变装束当然有她的原因。可能只为了要外出走一趟,也可能是为了应付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这个人一定比王风,比武三爷更难应付。
比他们两个更难应付的人,也许并不少,但必来这里,而且快将到达的人却似乎只有一个。
常笑!
毒剑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