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唉,怎么当爹的都这样。”
孤岩感受着莱康德脑海中的思虑,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这也让一旁的海艺感到了一丝好奇。
“每次自己的孩子做得很好,从来都不夸赞,只是在他做错时给予绝对的批评和一副严厉的态度。无论自己的孩子取得多么大的成就都不会露出一点称赞之意,说的最贴心的话也只是‘下次保持住’。平日里拍照从来都不会走进镜头,所谓的‘摸摸头、举到高处、背着孩子逛逛’都是写在小说里的。从小学开始就让孩子自己走几公里的路上学,哪怕家里有代步工具。冬天,明明是冬天,还要让孩子……”
孤岩越说越多,本来语气一开始还是义愤填膺的站在高地上指责,随着怨言越吐越多,表情和语气反而变成了一脸的落寞和满口不甘。
“也不是所有当父亲的都是这样吧,难道……”
虽然孤岩并没有扭头,但孤岩敏锐的感觉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炽热的目光。
“不是我,我一个朋友经常这么跟我吐槽,我也感同…就是,替他打抱不平。”
“哼…那你的,这个朋友的父亲也应该不能代表所有的父亲都这样吧?毕竟,他还有父亲……”
孤岩听着海艺的话。
“我可没打算揭你的伤疤啊,我不知道,也不清楚…”
“哈哈哈,”
海艺为孤岩简单易懂的态度而感到有趣,“都已经是几百纪的陈年旧事了,我无所谓。不过,我觉得父亲的爱一般都是困难易懂的,长大后……”
“又开始了,”
孤岩终于扭过身来直视着海艺的脸,“总有人喜欢说长大就会懂,我三十三岁了都不懂,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一定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爱沟通交流的后果……”
海艺看着越说两手都有些上下舞动的孤岩,由衷的理解了启当初口中所说,也明白为什么他给了自己如此巨量的神力傍身。
“他的真实心理年龄恐怕只有十五六岁,作为我们这里唯一的雌……”
启看了看海艺满身的触手,礼貌性的抬起左手,而海艺则微微摇了摇头。
女性,抱歉,每天看教国的人兽杂交资料让我身心俱疲。作为唯一通情达理的女性,只有你能承担这份责任了。”
海艺此刻再看向眼前的孤岩,目前已知的灵魂碎片中,千通晓忙于指挥战争;霸主的性格只会教给孤岩这个世上的阴暗和恐怖,更别提他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方式;波古古就更别提了,本身和儿子的旧事烂事几乎每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启瀚英灵都知道,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曾经确实在育儿教子的方面并不成功……
海艺长叹一口气,她自己也从未有过子嗣,就算是朋友也仅限于同性,毕竟当时的沿海战争几乎让海族损失了百分之八十的男性。
海艺再次看回来,看回那个口中依然念叨着“根本就不该这样,‘耻辱式教育’和‘压力式教育’的腐朽循环将在我这一代得到终结!”
的孤岩。
“你得,先有个孩子…”
被打断的孤岩抬头看了看海艺。
“那也不用,没孩子也是终结了!”
兽人跌倒、身体碰撞地面的声音吸引了二兽人的注意力。再次看向不远处的战场,莱康德已经将莱德打倒在地,包括脸部、颈部和胸口的伤痕,甚至还有坚硬的双层皮革甲上的伤痕。
孤岩感受着莱德脑海中对老爹竟然能在用薄铁板上制作的护心镜上留下伤害的无限震惊,更多的则是莱德的无力感。
“一个个这么浮躁,是觉得自己又行了是吗?!”
莱康德一声怒吼,让周围的几个兽人收起了看热闹互相聊天侃大山的态度,几乎自觉的站成了一排队列,以大儿子作排头整齐有序。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向往的远征军刚才已经失败了!就在托五山!”
();() 伴随着莱康德指向西方的手指,同样疑惑的表情不止出现在年轻兽人士兵们的脸上,更出现在了孤岩的脸上。
“托五山在哪?”
海艺拖出一张意识体的地图,递给了孤岩,其上方用魔力标注出了非常详细的势力范围,显然是不属于莱康德时代、由启瀚等兽人制作的地图。
“托五山…”
孤岩仔细的在地图上观察着各种地名的名称,“离嚎哭峡谷不是很远啊……”
“那只是离嚎哭峡谷不远,离小镇有点距离。”
孤岩也注意到,托五山也是在钢坞的范围内。作为教国的一个邦国,他在孤岩的视野中出现过太多次了。
“既然远征军失败,那你们也就没有所谓的兽国保护了。现今每一处兽人的部落都有可能面临人类入侵,你们天天梦想的最强的士兵也失败了,还敢去挑战教国吗?!”
兽人士兵们听着莱康德的话,面面相觑,但前几日里的流言蜚语,确实让他们听说了人类“会冒火的黑管”
和“喷火的大黑枪”
让兽人吃尽了苦头。
“感觉莱康德在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压力怪啊,不会鼓励别人的那种。”
孤岩看着不远处依然在训斥一众兽人的孤岩仿佛看着曾经自己的那几位短暂拥有的朋友,而海艺则注意到了灰溜溜离开的莱德。后者表情狰狞的走到了小屋的背后,他盘腿坐地,看着自己因为被击打而肿起相当高度且火辣辣发烫的伤口,愤而暴起怒击了无数次木制假人。直到气喘吁吁、手背渗血才停下了“训练”
。
在海艺的眼中,莱德已经失去了平时训练时学到的所有要领,不但此刻心跳失序,脑海内的情绪波动更是相当强烈。
不过,海艺也无能为力,这是他们作为拥有强大魔力甚至是神力的英灵后的一种诅咒:能够观看过往,其中的细节一清二楚,但自己面对曾经的发生却无能为力,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错误再次发生。
孤岩也注意到了远处地面上的血液。
“或许,这就是时间重要性的再一次有力证明吧。”
孤岩看回来,眼前的莱康德还诉说着“山贼盗匪等不稳定因素对这片区域的巨大危害”
,并让一众兽人们重新摆好打坐修行的队列。